姜晚音把那张便利贴攥在手心，纸角硌着掌纹。
她抬头看向谢停云，他正和赵院长低声说话，眉头没松开。
“云端数据……是什么？”她走过去，把纸条递到他眼前。
谢停云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脸色变了。
他立刻拿出手机，点进私人云盘，输入一串密钥。
屏幕加载了几秒，跳出一行提示：【最新备份已于三小时前同步完成】。
“有人动了系统。”他说，“不是林雪柔。”
“什么意思？”
“这个云盘只有两个人有权限——我，还有一个技术员。但那个人上周出国了。”他抬头看她，“除非……有人复制了我的验证信息。”
姜晚音想起山顶观测站最后亮起的检测仪。
当时她说系统关闭了，可仪器又闪了一下，显示“备份未清”。
“是不是那天……我们没彻底删掉数据？”
谢停云点头：“可能有人远程抓取了残留信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得找到原始终端。”
他们赶回城郊废弃库房。
雨已经开始下了，打在铁皮屋顶上像敲鼓。
库房门虚掩着，锁头挂在一边，像是被人剪断的。
“有人来过。”谢停云伸手推门，金属铰链发出刺耳的响声。
屋里比上次更乱。
维修通道的盖板被掀开，老式终端机歪在角落，电源线还连着，但显示屏碎了。
“硬盘呢？”姜晚音蹲下身检查接口。
“还在。”谢停云拔出U盘大小的存储器，吹了吹灰，“但读取需要心跳同步，刚才的机器坏了，得换个地方。”
“去哪？”
“雪山旧观测站。”他说，“那里有备用主机，还能连上主系统。”
外面雨越下越大，车灯照出去只看到一片白雾。
路上几乎没车，雨刷左右摆动，节奏有点催人犯困。
姜晚音靠在座椅上，脑子里转着便利贴上的字。
“h.w.Y.”是她的名字缩写。
为什么特意标出来？
是谁在提醒她？
“你在想什么？”谢停云问。
“如果真有人想让我们看到什么，为什么不直接留视频或者文件？非要用这种暗号？”
“也许对方不能露面。”他握紧方向盘，“或者……正在被监视。”
车子开到山脚下，雨大得看不清路。
他们只能把车停在护林站附近，步行上山。
山路泥泞，鞋底不断打滑。
谢停云走在前面，伸手拉她。
他的手掌很稳，带着体温。
“你冷吗？”他问。
“还好。”她说，其实手指已经有点僵。
走到半山腰，闪电劈下来，照亮前方的小木屋。
屋顶歪了半边，窗户碎了一块，但门还关着。
他们推门进去，屋里有股霉味。
墙角堆着设备箱，桌上落满灰。
谢停云打开手电，照到一台黑色主机，插着电源，指示灯微微发红。
“它在运行。”他说。
主机侧面有个指纹识别区，旁边贴着标签：【最终指令激活端口】。
姜晚音凑近看，发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需双人认证，心跳频率同步达90%以上】。
“又是同步心跳？”她皱眉。
“上次在维修通道就成功了。”谢停云脱下手套，“试试看。”
他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弹出登录界面。
【请输入身份Id】
谢停云输入一串代码，接着提示：【请绑定生物信号】
两人把手放在识别区。
屏幕开始扫描，进度条缓慢推进。
【心跳采集中……】
数值跳动：72、76、81……
外面雷声轰隆，雨水顺着屋顶裂缝滴下来，砸在地板上啪啪作响。
心跳值升到85%，突然卡住。
“差一点。”姜晚音说。
谢停云侧头看她：“靠近点。”
她往前一步，胸口几乎贴着他肩膀。
他的呼吸很稳，能感觉到衣料下的体温。
数值回升：87、88、89……
【同步率90%，认证通过】
屏幕切换，弹出文件夹列表。
大部分是加密文档，只有一个名为【实验日志_最终版】的视频文件。
谢停云点击播放。
画面晃动几秒后清晰起来。
是个监控视角，时间显示十年前某个暴雨夜。
医院走廊，少年谢停云躺在长椅上，高烧昏迷。
一个小女孩跑过来，蹲在他身边。
是十二岁的姜晚音。
她脱下毛衣盖在他身上，又跑去接水喂他喝。
护士经过时，她小声问：“哥哥会不会死？”
护士摇头：“不会，就是烧得厉害。”
女孩握住他的手，说：“别怕，我在这儿。”
镜头里，少年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回握。
视频到这里结束。
姜晚音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路过，没想到待了那么久，还说了那些话。
琉璃光幕浮现：今日心动值 30。
谢停云看着她：“所以那天，不是你偶然经过。你是主动回来的。”
“我记得……那天我妈让我先回家。但我看见他一个人躺着，就不敢走。”
“你救了我。”他说，“那三天我一直在梦里喊冷。是你握着我的手，我才醒过来。”
心动值跳到 45。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现在轮到我了。”
“什么？”
“你还记得观测站最后那个倒计时吗？系统要自毁。我当时按的是‘是’，因为我以为只有这样才能结束。但现在我想明白了——实验从来没结束。”
“什么意思？”
“那个项目叫‘情感锚点重建’，目的是测试人在极端创伤后，能否通过一段稳定的情感关系恢复心理机能。”他盯着她的眼睛，“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案例。”
姜晚音呼吸一滞。
“而你，是我的锚点。”
琉璃光幕疯狂跳动： 5、 6、 8……今日心动值已达98。
差两点。
她没多想，踮脚吻上他。
这一次不像往常那样轻巧，而是用力抱住他，像要把这些年错过的都补回来。
心动值跳到100。
没有记忆碎片弹出。
也没有系统提示。
只有主机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条新消息：
【终极实验已完成】
【对象：x.Y.（编号）→情感联结确认】
【替代方案终止】
【真实身份已解锁】
谢停云盯着屏幕：“替代方案？什么替代方案？”
姜晚音刚要说话，主机突然发出蜂鸣声。
打印机自动启动，吐出一张照片。
她拿起来一看，浑身发冷。
照片是现在的她，站在观测站门口，背后写着日期——三个月后。
可今天才六月二十。
更奇怪的是，照片里的她，手里拿着一把钥匙，站在一辆陌生的车旁，脸上没有笑。
像是在逃。
谢停云接过照片，眉头拧紧：“这不可能。这是伪造的。”
“可打印机能吐出未来的东西？”
“除非……有人提前录好了模板，设定定时输出。”
“谁会这么做？”
“知道我们今天会来这里的人，不超过五个。”他声音低下去，“而且能接入系统。”
姜晚音忽然想到什么：“便利贴上写的‘h.w.Y.可随时查看’——是不是说明，这一切本来就是要给我看的？”
“有人在引导我们。”谢停云说，“从山顶异动开始，每一步都在推我们走向这个结果。”
外面雨声渐弱，风还在刮。
主机屏幕忽明忽暗，最后一行字缓缓浮现：
【下次见面，请带上答案】
【别让他们找到你】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