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滑开的瞬间,我连呼吸都掐住了。
江叙白的手还横在我身前,像堵墙。他没动,我也没动,就盯着那条缝里透出的微光——不是电灯那种刺眼的白,是老式显示器泛黄的绿。
“有电源。”我低声说,“而且在运行。”
他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意思是:你确定要进去?
我当然确定。U盘还在震,倒计时停在【00:04:12】,不多不少。这地方像是被人远程唤醒了,就像……有人想让我们看什么东西。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去,脚踩在地板上没发出声音,估计是防静电层。房间不大,正中间摆着一台立式主机,侧面连着三个显示器,其中一个亮着,画面卡在系统登录界面。
我蹲下检查接口,发现网线是断的,但主机居然还在运转——说明它用的是本地存储,没联网。
“防火墙级别的加密。”我摸了摸键盘,灰都不带一层,“要是硬破,估计硬盘直接烧了。”
江叙白靠在门边,袖口卷起,露出那个月牙形的胎记。他没说话,但我知道他在等我出招。
我想起来了。
十岁那年,我在阁楼按下录音机播放键时,听到的第一段音频——沙沙的电流声里,有个极低的频率,像是某种启动信号。从那天起,我的“记忆回放”才真正激活。
我立刻扯下手腕上的黑绳,把藏着的U盘插进便携终端,调出那段音频片段。手指一点,开始模拟声波输入。
屏幕闪了一下。
【验证通过。】
我差点笑出声。顾明远这老狐狸,居然用十几年前的声纹当密钥,怕不是以为全世界就他懂技术?
文件夹自动弹出来,名字很直白:归巢计划_07。
点开,里面全是视频,按日期排序。最新一条是2003年8月17日,标注:“交接完成”。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播放。
画面是黑白的,角度从病房天花板斜拍下来。一张产床,血迹未干,护士慌乱地收拾器械。镜头外传来婴儿哭声,接着,一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走进来,穿白大褂,手套严实,抱起襁褓就走。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但我瞳孔猛地一缩——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照片。
特写。
是个婴儿的背部,右肩下方,一块月牙形的胎记,边缘还带着点弧度,跟江叙白心口那个,一模一样。
我偏头看他。
他脸色已经变了,嘴唇紧抿,指节捏得发白。
“这不可能。”他声音压得很低,“我妈说我是足月剖腹产,出生就在国外。”
我没吭声,脑子里却在飞速回放。
小时候那些零碎画面——深夜医院走廊的哭声、消毒水味、还有一次,我梦见自己被人抱着跑,耳边是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句模糊的话:“替身成功,主体保留。”
我一直以为那是梦。
现在看,那是记忆。
我立刻启动“记忆回放”,把这段监控和我脑海里的片段逐帧比对。时间、光线、护士手表上的数字……全都对上了。
2003年8月17日凌晨3点14分。
正是我记忆中“产房哭声”的那一刻。
“不是巧合。”我嗓音有点哑,“我们都在那晚被卷进去了。你,我,还有那个被抱走的婴儿。”
江叙白没说话,但身体明显绷紧了。他抬手摸了摸心口,像是在确认那块胎记是不是真的。
就在这时候,屏幕上跳出了第二段视频。
标题:G-07神经反馈记录_初生72小时。
我点开。
画面还是那个病房,但角度不同。镜头对准的是另一个保温箱,里面躺着个婴儿,脖子上挂着半块银质吊坠——跟我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而旁边记录表上写着:实验体07,基因匹配度98.6%,胎记位置一致,初步判定为备用继承人。
我手一抖。
备用继承人?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什么“错换人生”。我是被选中的,被标记的,被养在暗处的……替身?
我冷笑一声:“顾明远根本不在乎谁是真千金。他要的是一个能承载他‘完美继承人’计划的身体。宋璃是棋子,我也是。只是我活得够久,还偷走了他的‘唤醒装置’。”
江叙白忽然开口:“那你现在这个能力……‘记忆回放’,是不是也被设计过?”
我愣住。
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我的大脑是从小时候就被植入某种程序,那“录音机触发能力”会不会也是他们安排好的?
我正想着,终端突然震动。
新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压缩包,名字叫:妈妈没死,她在等你。
我点开,是张照片——一间昏暗的房间,床上躺着个女人,脸被遮了一半,但手腕上戴着一只刻着“沈”字的银镯。
我心跳猛增。
那是我妈?活的?
我刚想放大图片,头顶的日光灯“啪”地闪了一下。
紧接着,窗外传来“咔”的一声脆响。
玻璃碎了。
我们俩同时回头。
一块玻璃歪歪斜斜挂在窗框上,边缘裂成蛛网状。外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但地面已经有几片碎渣,正被人踩过,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江叙白反应极快,一把将我拽到角落书柜后面,自己挡在外面。他贴着墙,呼吸放轻,眼睛死死盯着门口方向。
我也屏住气,手指迅速在终端上操作。视频已经压缩成小文件,正在通过局域网短距传输,目标是江叙白口袋里的离线硬盘。
进度条:**78%……85%……**
不能停。
我继续传。
外面的脚步声近了,至少两人,步伐很稳,像是训练过的。手电光从窗口扫进来,先照到墙上那行“妈妈救我”,停了几秒,又缓缓移开。
他们在找东西。
或者,找人。
我咬牙,最后一点击确认。
【传输完成】。
我抬头,江叙白正低头看我,眼神示意:别出声。
我点点头,手却悄悄摸向颈间吊坠。指尖碰到金属的瞬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小时候,我在阁楼地板上画的那个符号:圆圈中间一点。
“我在等你醒来”。
而现在,我醒了。
门外的脚步声终于到了控制室门口。
门把手转动。
江叙白的手已经搭在战术笔上,肌肉紧绷。
我握紧U盘,屏住呼吸。
门开了条缝,手电光先进来,扫过主机、屏幕、地上散落的纸张。
光柱停在墙角。
离我们藏身的位置,不到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