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富话音未落,万圣公主已如受惊的玉兔,猛地扑上前,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泪水瞬间决堤:“叔父不可!万万不可离去!父王母后兄长皆已罹难,您若再弃侄女而去,这碧波潭…这碧波潭便真的塌了天了!侄女孤苦一人,如何能支撑这偌大家业,应对那虎视眈眈的四方强邻?叔父,求您看在父王的情面上,看在…看在侄女的份上,留下吧!”她语无伦次,哀求得凄切无比,仿佛离了焦富,下一刻便要天崩地裂。
一旁的九头虫心情复杂至极。他内心深处巴不得这压得他喘不过气的煞星赶紧离开,自己好真正掌控碧波潭。但他又极度怀疑,这莫非是焦富以退为进的伎俩?试探他的忠心?或是另有更深图谋?他不敢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劝道:“公主所言极是!大圣,如今潭中上下皆仰仗您方能安定。您若离去,人心必然涣散,强敌闻讯而来,末将…末将恐独木难支啊!还望大圣以碧波潭基业为重,暂留些时日!”他这话半真半假,更多的是谨慎和试探。
殿内侍立的一些小妖,多是焦富近来提拔或施恩过的,此刻见公主和驸马都出言挽留,也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哀求:“求大圣留下!护佑我等!”“大圣若去,我等便如失父母,无所依归啊!”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了出去。殿外的水族将领、文臣幕僚闻讯,也纷纷涌了进来,黑压压跪倒一片,七嘴八舌地哀求:
“求大圣怜悯我等,万勿弃我等而去!”
“如今龙王陛下罹难,潭中不可一日无主啊!除了大圣,还有谁能当此重任?”
焦富看着跪满一殿的水族,脸上露出“为难”与“无奈”之色,连连摆手,声音沉痛:“诸位快快请起!焦某何德何能,岂敢担此重任?我乃客居之人,蒙万圣兄长不弃,以兄弟相称,暂居于此已是叨扰。如今老哥哥不幸仙去,我自当尽力辅佐公主与驸马,稳定局面后便当离去,岂可鹊巢鸠占,惹人非议?此事万万不可,于礼不合!”
他越是推辞,众人便越是恳切。殿内一时间哭声、哀求声此起彼伏,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被焦富安插在文臣中的鲶鱼精师爷,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灵光”,高声叫道:
“大圣!公主!驸马!诸位同僚!小的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焦富也微微挑眉,看向他:“你有何话,但说无妨。”
那鲶鱼精师爷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大圣所言‘于礼不合’,乃是常理。然则,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如今我碧波潭遭此大难,强敌窥伺,内忧未平,正是需要一位强有力之主坐镇,方能稳定人心,抵御外侮,延续基业!”
他顿了顿,见众人皆屏息聆听,继续道:“大圣虽是客居,然与万圣陛下乃是歃血为盟、天地共鉴的结义兄弟!兄弟者,手足也!兄终弟及,古已有之!此乃合乎情理之大义!再者,大圣本是北海蛟龙之属,与龙族同源,神通广大,威震四海,由您来继任碧波潭龙王之位,正是名正言顺,众望所归啊!”
此言一出,宛如一道闪电劈开迷雾,瞬间点醒了殿内所有人!
万圣公主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让焦叔父来做这龙王,岂不是名正言顺?他有了名分,自然就能永远留下,庇护她和碧波潭了!这简直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最好办法!
她立刻再次抓住焦富的手臂,语气急切而充满希望:“叔父!年总管所言极是!您与父王是结义兄弟,便是侄女的亲叔父!如今父兄皆去,您便是侄女最亲的长辈,亦是这碧波潭最合适的继承者!求您看在父王面上,看在碧波潭上下数千口性命的份上,就应了这龙王之位吧!如此,您留下便是名正言顺,无人敢有异议!”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此事上。
九头虫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骂那鲶鱼精多事,却又不敢出言反对。他偷眼觑看焦富,只见对方面色“愕然”,连连摆手推辞,心中那怀疑更深——这莫非早就是他算计好的?。
那些原本就敬畏焦富神通、依赖其庇护的水族将领、文臣们,闻听此议,皆觉得是眼下困境的最佳解决方案。一时间,以奔波儿霸、灞波儿奔等为首的武将文臣齐声恳求:
“国不可一日无君,水府不可一日无主!恳请大圣继任龙王之位,统领碧波潭,我等愿誓死效忠!”
“大圣继位,合乎古礼,顺乎民心!请大圣以大局为重,万勿推辞!”
“请大圣登位!”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情真意切,仿佛焦富若不答应,碧波潭立刻便要分崩离析。
焦富站在众人之前,面色“凝重”,眉头紧锁,连连摆手,声音沉痛:“不可!万万不可!我焦富何德何能,敢窃据老哥哥基业?此事断然不可!诸位休要再提!”
众人岂肯罢休,磕头不止,恳求更加恳切。万圣公主更是跪倒在地,泪眼相求。
焦富再次摇头,语气坚决:“我本客居,暂代理事已属权宜,岂能鸠占鹊巢?此事于礼不合,于心难安!诸位请起,莫要逼我!”
众人见状,跪地不起,甚至有老臣以头抢地,泣血哀求,言称若大圣不允,碧波潭必亡,他们便长跪不起。
焦富看着跪满一地的水族,又看看身旁苦苦哀求的万圣公主,脸上露出极度“挣扎”与“无奈”的神情,最终仰天长叹一声,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和委屈:“唉!尔等……尔等这是要陷我于不义啊!罢了!罢了!”
他目光扫过全场,语气仿佛带着万钧重担,沉痛万分:“既然尔等执意如此,念在老哥哥情谊,念在碧波潭上下生灵涂炭……这千斤重担,我焦富……便勉为其难,暂且担下了!但这并非我所愿,实是被尔等……害苦了也!”
言罢,他脸上并无丝毫喜色,反而尽是沉重与无奈,仿佛接下的是什么烫手山芋。
殿内外众水族见焦富终于答应,顿时如释重负,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纷纷叩首高呼:“臣等拜见龙王陛下!”
万圣公主也破涕为笑,仿佛找到了最大的依靠。
九头虫混在人群中,随着众人一起跪拜,低着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心中暗骂:好一个“勉为其难”!好一个“被逼无奈”!这煞星,终究是名正言顺地将整个碧波潭,连皮带骨,一口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