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受命,旨意既下,司徒岸与凌无双立刻依计而行,一明一暗,双管齐下。
明线:司徒岸入驻贡院
司徒岸以钦差大臣、全权督办科举事宜的身份,带着一队精干属官及侍卫,浩浩荡荡入驻了戒备森严的贡院。
他的到来,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
贡院之内,所有参与本次科举筹备的礼部官员、负责安保的兵丁、乃至负责杂役的吏员,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司徒岸并未急着训话,而是下令将所有与试题拟订、印刷、封装、保管相关的流程记录、人员名册、出入记录全部调阅出来,他要亲自核查。
巨大的明伦堂被临时充作办公之所,卷宗堆积如山。
司徒岸端坐主位,司徒瑾与几名心腹属官分坐两侧,开始逐页翻阅,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
空气中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的低声询问,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所有接触过试题或可能知晓试题范围的人员,包括礼部侍郎以下、誊录官、刻板工匠、乃至负责打扫相关区域的杂役,全部登记在册,逐一问话,核实其近日行踪,有无异常举动。”
司徒岸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贡院内外,加派双岗,尤其是存放试题雕版的库房和印制场所,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以窃密论处!”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贡院如同一个精密而紧张的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司徒岸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震慑。
他深知,自己这番大张旗鼓,必然会惊动某些人,甚至会打草惊蛇。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隐藏在暗处的对手感到压力,逼迫他们露出破绽,或者……加快行动步伐。
同时,他也希望能通过这种高压核查,从内部找到可能的疏漏或内鬼。
暗线:凌无双混入市井
就在司徒岸于贡院掀起风暴的同时,凌无双已悄然换上了一身富家公子哥儿的行头。
锦袍玉带,手持折扇,眉宇间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纨绔与浮躁,与平日那个清冷锐利的六扇门总捕头判若两人。
她只带了两名同样经过精心伪装、机警干练的捕快,混入了京城南城最为鱼龙混杂的区域。
根据陈七先前摸到的线索,流言最早是从“千金坊”(罗五爷的赌场)、“快活林”(另一家大赌坊)以及“暗香阁”(一家颇有名气的暗娼馆)流传出来的。
而那几个突然阔绰的混混,也常在这几处地方流连。
凌无双摇着折扇,率先走进了“快活林”。
赌场内依旧是那般喧嚣乌烟瘴气。
她并未直接去打听消息,而是换了些筹码,漫不经心地在各张赌台间流连,出手阔绰,输赢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很快便吸引了一些混迹于此的“帮闲”和“眼线”的注意。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凑了过来,谄笑着:“这位公子面生得很,第一次来?可需要小的给您介绍介绍这里的玩法?”
凌无双用折扇轻轻挡开他,故作傲慢地哼了一声:“玩法?
爷什么玩法没见过?
听说你们这儿最近有些‘特别’的乐子?”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探寻。
那汉子眼睛一亮,以为遇到了“懂行”的豪客,更加殷勤地低声道:“公子指的是……‘那个’?”
凌无双不置可否,只从袖中滑出一小锭银子,塞到汉子手里:“找个清净地方说话。”
那汉子掂了掂银子,脸上笑开了花,连忙将凌无双引到赌场角落一处用屏风隔出的半开放小间。
“不瞒公子,‘那个’现在可是紧俏货,价格也水涨船高。”
汉子搓着手,神秘兮兮地说,“不过公子若是诚心要,小的倒可以帮忙牵个线,只是……这中间人的辛苦费……”
凌无双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钱不是问题。
关键是……货真不真?别拿些糊弄人的东西来骗爷。”
“绝对保真!”
汉子拍着胸脯,“听说……是从里头流出来的!”
他指了指皇城的方向,又赶紧压低声音,“经手的那几位爷,能量大着呢!不过最近风头紧,上面查得严,交易得更隐秘了。”
“哦?是哪几位爷这么大能量?”凌无双故作好奇地追问。
汉子却警惕地摇了摇头:“这个……小的可不敢乱说,坏了规矩,小的吃罪不起。
公子若真想入手,明日午时,城南土地庙后身,自有人与您接洽,验资看货。”
约定好了时间地点,那汉子便匆匆离去,显然是去报信了。
凌无双走出快活林,目光微冷。
果然有上线!
而且组织严密,层层递进,寻常混混根本接触不到核心。
对方约在土地庙那种地方,显然是惯用的交易手法,便于观察和撤离。
她如法炮制,又在“暗香阁”通过一个老鸨,得到了类似的信息,同样是约在明日午时,地点却换成了城西的一处废弃染坊。
不同的地点,相同的时间?这是分散风险,还是……在试探?
凌无双立刻意识到,对方极为谨慎。
她将情况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了身在贡院的司徒岸。
贡院之内,司徒岸收到了凌无双的消息。
他站在贡院高高的了望台上,可以俯瞰部分京城街景。
明处的压力已经给足,暗处的交锋也即将开始。
他相信凌无双的能力,但心中仍不免为她担忧。
市井暗访,危机四伏,尤其是面对如此狡猾的对手。
“瑾儿,”他唤来司徒瑾,“你去一趟京兆府,以协查之名,调阅近日所有进出京城的可疑人员记录,尤其是与几位藩王、或是江南方面有关联的。”
他需要将科举流言与江南军械案、乃至安王回京的线索尝试勾连。
“是,兄长。”司徒瑾领命而去,神情严肃。
明与暗,两条线已然铺开。
司徒岸坐镇中枢,如同稳坐中军帐的元帅;凌无双潜入敌后,如同锋利的匕首。
科举开考在即,真相与阴谋,都在争分夺秒。
(第95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