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给陆建兵敲了个警钟,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感情进行的挺顺利的。
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姑娘答应跟他处对象,两人相处愉快。
照这样发展下去,他相信再过不久两人就能顺利组成家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陈芳芳。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婚事已经被陈家给定下了?
陈芳芳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跟赖上了他陆建兵一样。
天地良心,他真就只是跟她见过一面而已,连话都没说两句,这怎么就成了她嘴里的未婚夫了?
什么时候定下的婚事?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到底是谁给了陈家人这样的权利和自信?
还是说,陈家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跟他或者说跟陆家扯上关系是有别的什么算计?
比如,算计他父亲。
这事一定得弄清楚。
另外,他还担心陈家会继续找孟锦的麻烦。
看陈芳芳的德行就知道陈家不是个拎得清的人家,这样的人家你指望他明事理知进退?
不可能。
孟锦在文工团,安全方面是没问题的,但别的就不好说了,比如穿小鞋。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孟锦受这样的委屈。
更何况这麻烦还是他带给孟锦的,他怎能放任不管?
他更不敢想的是,孟锦可能会因为陈家的事疏远他。
今天,他统共都没跟孟锦说上几句话,他也看不出孟锦在想什么。
陆建兵一直都知道,这段感情是他求来的,孟锦对他并没有他对孟锦那么上心,孟锦很理智,理智到她似乎随时准备抽身离开。
上战场的时候他都没这么恐慌过,可想到孟锦可能会离开他就慌的不行。
陆建兵越想越急,回到营地立马就给家里拨了个电话。
等待电话转接的空隙,陆建兵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紧紧攥着那冰凉的黑色话筒。
电话是他母亲接的。
他压下胸膛里翻涌的担忧和愤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对着话筒唤道:“妈,是我,建兵。”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陆母清晰又爽朗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利落:“建兵?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出什么事了?最近跟你那个小对象处的怎么样?上次我让你带给她的衣服她穿着合身吗?”
熟悉的京腔里裹着的浓烈关切,瞬间熨帖了陆建兵紧绷的心弦。
“妈,我跟孟锦挺好的,你和爸别担心。”陆建兵的声音下意识地放软了:“衣服她穿着很合身,她让我转达她对你的感谢。”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话锋陡然沉了下去,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音色里淬上了冷硬的冰碴:“不过,有人使坏。”
紧接着,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陈芳芳今日的所作所为和他对陈家人的怀疑,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地一股脑儿倾吐出来。
话筒里一阵短暂的沉默。
陆建兵甚至能想象母亲此刻坐直了身体,那双总是充满威严又洞察秋毫的眼睛,此刻必定锐利如刀,闪烁着护犊的光芒。
果然,再开口时,陆母的声音如同磐石般坚定沉稳,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撼动的力量:“儿子,知道了!你放心!”
她加重了“放心”二字,掷地有声:“这事妈管定了!甭管是谁,想往我们家门前泼脏水,想搅和我儿子的终身大事?哼!”
那一声冷哼,充满了上位者的冷峭和不屑:“门儿都没有!妈跟你保证,这事儿一定查它个水落石出,丁是丁卯是卯,绝不让人背后使阴招破坏你跟孟锦的感情!”
母亲斩钉截铁的话语像一剂强效定心丸注入陆建兵心底最深处,那股沉甸甸的忧虑瞬间被驱散了大半。
紧绷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坚毅果敢的军人脸上,此刻清晰地流露出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安心和信赖。
他的母亲一向说到做到,有了母亲的保证,他心安了大半。
然而,一想到孟锦可能面临的局面,他的心又猛地揪紧。
声音里先前压下的焦灼再次涌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妈…”
“我最怕的不是别的,我怕陈家那些人再去找孟锦麻烦,她在文工团,那地方看着光鲜,里面弯弯绕绕也不少,我怕…他们仗着点关系,给她穿小鞋,使绊子…她性子要强,受了委屈怕也不肯说…”
说起这个,陆建兵自个儿还先委屈上了。
两人从确定恋爱关系到现在也有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了,两人相处的还不错,跟孟锦在一起的时候,陆建兵会觉得很轻松。
孟锦不像别的小姑娘那么害羞、扭捏,她会照顾自己这个对象的情绪,她甚至会哄他、跟他闹着玩,但她从不会白收他的礼物,也不会对他提任何要求。
唯一的要求大概就是让他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可每次陆建兵送她什么,或者请她吃饭、请她出去玩,孟锦都会用其他方式还回去,主打一个互不相欠。
这样做的效果就是让陆建兵更加患得患失。
其实孟锦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这样做会对陆建兵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她只是习惯了独立。
孟锦的名字从陆建兵口中念出,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珍视与心疼,那份爱意浓烈得仿佛要穿透话筒。
“傻小子!”陆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护短,又夹杂着一丝对儿子这份深切牵挂的叹息:“你在部队学的杀伐决断呢?这点事就让你方寸大乱?”
随即,她的语气又缓和下来,那份强势包裹下的母爱温柔流淌出来,充满了安抚的力量:“急什么?天塌不下来!你妈我还没老糊涂!他们陈家要是真敢蹬鼻子上脸,伸一根手指头到我未来儿媳妇跟前试试?”
陆母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凛冽的寒意:“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陆家的门楣,还压不住这点歪风邪气?你把心给我放回肚子里去!”
语气一转,又变得语重心长,带着过来人对情事的通透:“建兵啊,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胡思乱想,是你自个儿!”
她强调着:“你得稳住!要好好对人家孟锦!这种时候,姑娘家更需要你的定心和呵护,别让她觉得跟着你净担惊受怕了。”
话语最后,那份强势被一种温和的期待取代:“有机会…把人带回家来让我们见见,让我和你爸也看看,是什么样天仙似的姑娘,把我这铁打的儿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最后几个字,陆母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却精准地点破了陆建兵最深沉的情愫。
陆建兵脸上一热,心底却泛起阵阵暖流和坚定。
他挺直了背脊,对着话筒,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有力,带着郑重承诺的分量:“妈,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对她,有机会…一定带她回家看您二老!”那“一定”二字,咬得极重。
“咔嚓”一声轻响,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