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铅灰色的云层裂开一道细缝，漏下几缕苍白的光，勉强照亮了布满碎石与裂痕的大地。紫晶房车安静地停在青峰基地外，淡紫色的车身蒙了层薄灰，却依旧像块被遗忘的宝石，在废墟中透着温润的光泽。
车内，云千雪已经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推开房门时，正好撞见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萧翎。他换了身系统商店里的黑色休闲装，衬得身形愈发挺拔，短发梳理得整齐，脸上的疲惫散去不少，只是眉宇间那股冷冽的气场丝毫未减。大概是刚洗漱过，他脖颈间还带着点湿润的水汽，冷白的皮肤在晨光中泛着细腻的光泽。
“早。”云千雪率先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依旧清润动听。她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扫过他，像是在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事。
萧翎微怔，似乎没料到她会主动打招呼，随即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低沉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早。”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她没化妆，素净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少了几分昨日的疏离，多了点烟火气。
这细微的打量被云千雪捕捉到，她却没在意，径直走向驾驶舱。【每日签到成功，奖励：新鲜蔬菜包x1，纯净水x20。】【今日解锁商品：蔬菜蛋花汤（3金币）、全麦面包（2金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她指尖划过虚拟面板，确认新商品上架，又取出“早餐机”钥匙扣，在延伸平台上展开。
“今天的热食需要用这个做？”萧翎跟了出来，目光落在平台上的机器上。机器通体银白，侧面有几个按钮，看起来操作简单。
“嗯，系统会自动处理，你看着点，客人要汤就按这个按钮。”云千雪指着标着“蛋花汤”的按钮，动作利落，语气简洁。她从吧台下方取出新解锁的全麦面包，放进透明展示盒，又在电子屏上更新了价格。
萧翎点头应下，走到平台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一百米外，几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游荡，浑浊的眼睛盯着房车的方向，却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只能在原地嘶吼，丝毫无法靠近。他昨天就发现了这奇异的现象，此刻看着，心中对这房车的神奇又多了几分认知。
“萧翎哥哥，早呀！”云千羽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跑出来，卡通睡衣的帽子歪在一边，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刚睡醒的小猫。他看到萧翎，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软糯的声音里满是活力。
萧翎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对着少年点了点头：“早，小羽。”
“我去看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云千羽跑到吧台前，踮着脚尖扒着台面，看到展示盒里的全麦面包，眼睛瞪得圆圆的，“哇！是新面包！姐，这个能吃吗？”
“可以。”云千雪从吧台下拿了一袋全麦面包和一盒牛奶递给他，“去洗漱了再吃。”
“好！”云千羽抱着食物，蹦蹦跳跳地跑向浴室，路过萧翎身边时，还不忘甜甜地说，“萧翎哥哥要不要吃？这个面包看起来好好吃！”
“不了，谢谢。”萧翎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比刚才对云千雪说话时柔和了些许。
云千雪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吧台上，推到他面前：“员工福利，免费。”她没看他，低头整理着展示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萧翎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牛奶，又看了看她低垂的眼睫，喉结微动，低声道：“谢谢。”他拿起牛奶，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一直暖到心底。
没过多久，青峰基地的大门再次打开，昨天没换到食物的幸存者们早早等在外面，看到紫晶房车亮起了灯，立刻围了上来。
“今天有新东西！”有人指着电子屏上的“蔬菜蛋花汤”，眼睛发亮，“是热汤！还有全麦面包！”
“我要一份蛋花汤！”一个穿着工装的男人挤到前面，从口袋里摸出三枚一阶灵核，小心翼翼地投进兑换机，“再来个全麦面包！”
“一共5金币。”云千雪说着，对萧翎抬了抬下巴，“汤。”
萧翎立刻按下早餐机上的按钮，机器嗡鸣一声，几秒钟后，一个热气腾腾的纸碗从出餐口滑了出来，里面装着淡黄色的蛋花汤，飘着几片翠绿的蔬菜叶子，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将汤和全麦面包递给男人，动作不算熟练，却很稳。
男人接过汤，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蔬菜清香，让他舒服得眯起了眼睛：“真好喝！比基地里的糊糊强多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面的人更踊跃了。
“我要两份蛋花汤！”
“给我来个全麦面包，再来杯牛奶！”
“萧小哥，麻烦快点，我还要赶回去值班呢！”
不知何时，大家已经默认了萧翎的存在，甚至有人开始叫他“萧小哥”。萧翎话不多，却总能准确地根据客人的要求递出商品，偶尔有人插队或吵闹，他只需冷冷地扫一眼，对方就会立刻安静下来——那眼神里的冷冽和压迫感，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
云千雪站在吧台后，负责收钱和补充展示盒里的商品。她偶尔会抬头看一眼萧翎，看着他沉默地忙碌着，看着他用眼神制止骚乱，看着他将热汤递给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时，动作会下意识地放轻。
阳光渐渐升高，苍白的光线变得有些温度，透过房车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云千雪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萧翎站在平台边缘，阳光照在他冷硬的轮廓上，却奇异地中和了他身上的戾气。
偶尔，两人的目光会不经意间撞上，云千雪会立刻移开视线，继续低头整理商品；萧翎则会多停留半秒，然后才转向下一个客人。没有交流，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悄然滋生——她递过来商品，他正好伸手接住；她抬眼示意需要补充汤碗，他就会提前准备好。
“姐，我来帮忙！”云千羽洗漱完毕，跑出来想帮忙，却被云千雪按住了肩膀。
“你去旁边玩，别添乱。”云千雪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或者去系统商店看看有没有想要的东西，用金币兑换。”
“好耶！”云千羽立刻跑到驾驶座旁，打开虚拟面板，小手指点着屏幕，嘴里念念有词，“我想要那个游戏机！还有漫画书！”
看着少年兴奋的样子，云千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转瞬即逝。萧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微动——原来她也会笑，只是那笑容太淡，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刚泛起涟漪就消失了。
交易持续到中午，客人渐渐少了。云千雪清点了一下金币，已经有近千枚了。她对萧翎道：“你去休息会儿，我来看着。”
萧翎摇头：“没事。”他走到吧台旁，拿起一瓶纯净水，拧开喝了一口。水珠顺着他的唇角滑落，滑过脖颈，没入衣领，留下一道湿痕，带着点野性的性感。
云千雪瞥了一眼，立刻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泛起一点微红。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下午我们换个地方，去下一个基地。”
“好。”萧翎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点头应下。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基地守卫制服的年轻人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云老板，萧小哥，我……我想换十份蛋花汤，还有五个全麦面包。”
云千雪看着他手里的锦盒：“用什么换？”
年轻人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淡绿色晶体，比普通的一阶灵核大了一圈，还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是……二阶丧尸的灵核，能换多少？”
萧翎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哪里来的二阶灵核？”二阶丧尸比一阶厉害得多，普通幸存者根本对付不了。
年轻人被他看得一缩脖子，连忙解释：“是……是我们队长昨天带队清理丧尸窝时得到的，他让我来换点吃的，给队里的兄弟改善伙食。”
云千雪看了一眼萧翎，见他没再反对，便说道：“二阶灵核=10金币，这枚能换12金币，够你换十份汤和两个面包，剩下的2金币可以换两杯牛奶。”
“够了够了！”年轻人连忙将灵核投进兑换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12金币”，松了口气。
萧翎默默地将十份汤、两个面包和两杯牛奶装进袋子，递给年轻人。年轻人接过袋子，连声道谢，转身跑回了基地。
“二阶丧尸不好对付，这个基地的实力还不错。”萧翎看着年轻人的背影，淡淡道。
“与我们无关。”云千雪收回目光，关闭了展示盒，“准备出发吧。”
萧翎点头，帮着她将早餐机收起来，又检查了一遍兑换机。云千雪回到驾驶座，设定了下一个基地的坐标——“白杨基地”，距离这里大约有半天的路程。
房车缓缓启动，平稳地驶离青峰基地。车窗外，废墟向后倒退，几只丧尸嘶吼着追了几步，却在靠近百米范围时停下，茫然地站在原地。
云千羽已经抱着他兑换的游戏机玩了起来，时不时发出几声欢呼。
云千雪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萧翎坐在她对面的折叠椅上，闭目养神，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竟显得有几分柔和。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云千雪忽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她不是好奇，只是觉得既然要长期合作，了解一下对方的背景总是好的。
萧翎睁开眼，看向她。她的眼神很平静，没有探究，只是单纯的询问。他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当兵的。”
云千雪了然。难怪他身手看起来不错，眼神里有股军人特有的凌厉。她没再追问，点了点头：“哦。”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却没有之前的尴尬，反而多了几分安稳。云千羽的游戏音效、房车行驶的轻微震动、窗外偶尔传来的丧尸嘶吼，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奇异的“安稳”画面。
萧翎看着云千雪的侧脸，她正望着窗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的嘴唇很薄，唇色是淡淡的粉色，刚才说话时，唇角会微微动一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他承认，从昨天第一眼看到她，他就心动了。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在末世中那份难得的冷静和利落，因为她对弟弟的保护，因为她递给自己牛奶时那份不动声色的善意。
这种心动很陌生，也很汹涌，让他有些无措，只能用沉默和冷漠来掩饰。
云千雪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她看不懂的炽热和挣扎。她皱了皱眉：“有事？”
萧翎猛地回神，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耳根微微发烫，低声道：“没……没事。”
看着他难得的窘迫，云千雪挑了挑眉，没再追问，重新看向窗外，只是嘴角那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意，却悄悄停留了更久。
下午时分，紫晶房车抵达了白杨基地。这是一个比青峰基地更大的幸存者基地，围墙是用水泥和钢筋浇筑的，上面架着机枪，守卫也更严密。看到紫晶房车靠近，守卫们立刻举起了枪，神色警惕。
“停车！接受检查！”扩音器里传来粗犷的声音。
云千雪示意房车停下，对萧翎道：“你去说一下。”
萧翎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他走到围墙前，身姿挺拔，声音清晰：“我们是移动商铺，售卖食物饮品，支持灵核和金银首饰兑换。”
守卫们对视一眼，显然没听过这种事。一个看起来是队长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萧翎，又看了看那辆奇特的紫晶房车：“有什么凭证？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丧尸或者变异兽变的？”
末世里，什么奇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谨慎点总是好的。
萧翎没说话，只是转身回到房车旁，从平台上拿起一份蔬菜蛋花汤，又拿了个全麦面包，递到队长面前：“免费试吃。”
队长愣了一下，接过汤和面包，犹豫了几秒，还是尝了一口。温热的汤带着蔬菜的清香，面包松软有嚼劲，让他瞬间眼前一亮。
“味道不错。”他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守卫们挥了挥手，“放行，让他们在指定区域停车。”
紫晶房车缓缓驶入白杨基地指定的交易区域，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幸存者，看到这辆淡紫色的房车，立刻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
云千雪和萧翎再次打开商铺，将商品摆上展示盒。
“新鲜出炉的蔬菜蛋花汤！还有全麦面包！”云千雪清润的声音响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真的有热汤！”
“还有面包！看起来好新鲜！”
“我要换！我这里有灵核！”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比在青峰基地时更热闹。萧翎站在平台边缘，眼神冷冽地扫视着人群，无形中维持着秩序。云千雪则在吧台后，有条不紊地收钱、递商品。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紫晶房车上，给淡紫色的车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云千雪抬起头，正好看到萧翎转身递给一个老人面包，动作放得很轻，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
她忽然觉得，有个帮手，似乎真的不错。
而萧翎像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这一次，他没有移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的冷冽渐渐散去，只剩下一片深邃的温柔。
云千雪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