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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这片被遗忘之地失去了意义。

凤清夜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与周围的断壁残垣融为一体,气息微不可查,唯有周身那层稀薄的混沌气流,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地流转着,从这片死寂的天地间,汲取着那独特而冰冷的“寂灭”之力。

她的意识沉浸在一片虚无与冰冷的边界。

不再有剧痛,不再有焦虑,只有一种极致的“静”与“无”。仿佛回归了万物诞生之前,那片永恒的混沌与寂灭。

这种状态极其危险,她的生机在死寂之力的侵蚀下,如同风中残烛,愈发微弱。混沌内景依旧残破,那些裂痕并未修复,反而被染上了一层冰冷的灰暗色泽。

然而,就在这生与死的极限平衡点上,在那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永恒死寂的刹那——

识海深处,那枚沉寂了许久的混沌源核碎片,忽然轻轻一震。

并非释放出生机,而是散发出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意蕴——那是一种超越了单纯“生”与“死”概念的,“存在”本身的真谛。

混沌初开,本无生死。生死轮转,不过是“存在”的不同形态演变。

寂灭,并非终结,而是另一种形态的“存在”,是能量与法则的极致内敛与沉淀,是下一次“生”的积蓄与起点。

这不死火山的真意,冥渊的死寂,归墟的终结,乃至这片遗弃之地的荒芜……它们并非生机的对立面,而是构成这浩瀚宇宙、无尽轮回的,不可或缺的一环!

明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凤清夜近乎沉寂的意识!

她不再试图去“抵抗”死寂,也不再强行去“激发”生机。她开始以混沌源核为核心,引导着那涌入体内的寂灭之力,不再视其为破坏者,而是将其看作一种独特的“养分”,一种构成她混沌大道的一部分!

残破的混沌内景开始发生变化。那些被死寂之力侵蚀的裂痕,不再仅仅是伤痕,反而开始散发出一种幽暗、冰冷、却异常稳固的光泽。天穹依旧黯淡,大地依旧沉寂,但整个内景的结构,却在这种极致的“静”与“死”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固与凝练!

这是一种破而后立!以寂灭之力为锤,以残破内景为胚,进行的一场残酷而彻底的淬炼!

她的肉身也在发生着奇异的变化。原本因重创而濒临崩溃的经脉、脏腑,在寂灭之力的冲刷下,并未瓦解,反而被强行“冻结”、“固化”,所有的损伤都被强行固定在了当前状态,不再恶化,并与那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流结合,形成了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极其特殊的平衡状态。

她并未恢复,而是以一种“寂灭假死”的状态,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形神!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当凤清夜再次“醒”来时,她依旧虚弱,伤势依旧沉重,但她能感觉到,那致命的崩溃趋势,已经被止住了!她的根基稳住了,虽然处于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但至少,她活了下来,并且保留了未来恢复甚至更进一步的可能!

她缓缓睁开眼,眸中不再是重伤后的黯淡,也不是突破时的锐利,而是一种历经生死寂灭后的、古井无波的深邃。

她尝试活动了一下手指,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这具身体已经很久未曾使用。她内视自身,看着那被寂灭之力“冻结”的伤势与那更加凝练稳固、却毫无生气的混沌内景,心中了然。

“以寂灭镇伤体,以死意固道基……这条路,前所未有,但也只能走下去了。”

她现在的状态很奇特,拥有化神境界的感悟与部分力量,但实际能调动的灵力微乎其微,大部分力量都用于维持这种危险的平衡。若要恢复,需要找到一种极致而温和的生机之力,在不打破这种寂灭平衡的前提下,徐徐图之,唤醒被冻结的生机。

她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了这片遗弃之地的中心——那座曾经给予她指引的黑色高塔。

上一次来去匆匆,只为星图路径。如今身受“寂灭道伤”,或许这座星陨之民最后的文明丰碑,能给她带来一些不一样的启示。

她步履缓慢,却坚定地再次走向黑塔。

塔门依旧紧闭,其上符文黯淡。但这一次,凤清夜并未尝试以混沌意境模拟开启,而是直接将那只覆盖着微弱混沌气流、蕴含着寂灭意蕴的手,按在了塔门之上。

嗡……

塔身微微一震,那冰冷的、沉寂了万古的材质,竟与凤清夜手上的寂灭气息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塔门上几个原本彻底黯淡的符文,悄然亮起了一丝极其晦暗的光泽。

随即,沉重的塔门,再次发出“扎扎”的声响,缓缓打开。

门内,依旧是那片空荡死寂的第一层,中央矗立着那座残破的石碑。

凤清夜走了进去,目光落在石碑那些古老的文字与壁画上。这一次,她不再仅仅关注星图路径,而是仔细解读着那些记录星陨之民历史与技术的铭文。

“……窥探虚空本源,触怒禁忌……” “……文明之火终将熄灭,唯知识永恒……” “……以众生之力,筑‘方舟’之基,藏文明之种于归墟之隙……” “……等待……希望……”

结合壁画上描绘的辉煌、灾难、放逐,凤清夜心中渐渐勾勒出一个更加清晰的轮廓。

星陨之民,是一个曾经高度发达、甚至触摸到虚空本源法则的文明。他们或许也接触过“混沌源核”类似的力量,因此引来了灾劫(很可能是域外魔影),最终不得不举族自我放逐,将文明的火种(或许就是这座黑塔,或者塔中的某物)藏匿于空间夹缝的遗弃之地,等待复苏的契机。

而“归墟之隙”,似乎是一个关键。

她沿着螺旋石阶,再次向上。这一次,那些残念聚合体感受到她身上那股与遗弃之地同源的死寂气息,竟未主动攻击,只是在她经过时,发出畏惧的嘶鸣,远远避开。

她一层层探查,在那些存放法器残骸、腐朽典籍的楼层停留,仔细分辨着那些早已失去灵光的物品上残留的纹路与信息。

终于,在之前未曾仔细探索过的第四层,她有了新的发现。

这一层与其他存放杂物的楼层不同,更像是一间……资料库或者档案馆。虽然大部分书架都已腐朽坍塌,玉简也已灵性尽失,但在一个相对完好的角落,她找到了一块以特殊晶体封存的、虽然布满裂纹却依旧保留着一丝微弱信息波动的黑色石板。

她以寂灭之力小心包裹手掌,触碰那块石板。

嗡……

石板轻微震颤,一道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信息,传入她的脑海:

“……‘虚空低语’……侵蚀心智……不可名状之恐惧……” “……‘吞噬者’……追逐源核……文明之敌……” ……‘方舟核心’……需‘混沌之心’与‘不朽之魂’方可启动……” ……坐标……(一组极其复杂混乱的空间符文,难以解读)……” ……警告……‘看守者’已堕落……小心……塔灵……”

信息到此彻底中断,石板也彻底化为了粉末。

凤清夜站在原地,消化着这短短信息中蕴含的巨大冲击。

“虚空低语”、“吞噬者”,这无疑指向了那域外魔影,它们是追逐源核的文明之敌! “方舟核心”需要“混沌之心”与“不朽之魂”启动?混沌之心是指混沌源核吗?不朽之魂又是什么? “看守者已堕落”?是指那三名回归法则的守护者?还是……这座黑塔本身的塔灵? 最后那组混乱的空间坐标,又指向何方?

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但这块石板,无疑为她指明了方向,也证实了她的一些猜测。

她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塔身,望向了那最高的第七层,那处曾经是传送阵(封印节点)的平台。

“塔灵……”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座黑塔最大的秘密,以及她恢复伤势乃至离开此地的关键,或许就与那所谓的“塔灵”有关。

上一次,有墨羽在侧,塔灵(或者说守护者)未曾真正显现。而这一次,她孤身一人,身负寂灭道伤,与这片死寂之地共鸣……或许,是接触那真正“塔灵”的时机了。

她不再犹豫,迈着依旧缓慢却无比坚定的步伐,沿着石阶,向着黑塔的最高层,一步步走去。

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过客,而是要以这遗弃之地为炉,以自身寂灭道伤为引,去揭开这座远古文明方舟,最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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