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意渗透不进这方独特的梦域空间，唯有书房壁炉里跃动的虚拟火焰。
火焰投射出温暖摇曳的光影，将昭韵生安静阅读的身影拉长，映在铺着深色木质地面上。
书房依旧保持着上次“装修”后略显冷硬利落的风格，金属与深色木材构筑的线条显得理性而疏离，与他手中的古籍形成微妙对比。
就在这时，角落的书架后方，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颗毛茸茸的、属于渊瞳的小脑袋。
一人一猫，动作同步，带着点做贼似的试探……果然是宠随正主。
“老师老师！醒着吗？……”
柯一文扒着书架边缘，压低声音问道，旁边的渊瞳也适时地“喵呜”了两声，像是在帮腔。
昭韵生从书页上抬起眼，目光掠过那一人一猫，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
“怎么了？”昭韵生发出一个简单的疑问。
“老师……我这有几个问题……”柯一文从书架后挪了出来，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说。”昭韵生合上书，将它平放在膝上，做出了倾听的姿态。
柯一文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第一个问题，是关于四阶的……我好像，感觉不到特别清晰的四阶技能方向。”
“力量是强了很多，但怎么用，怎么把它们变成像之前低阶时那种明确的‘星技’，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确实是他的真实困扰……
天国序列的庞大与特殊性，让他无法像普通命星者那样按部就班地领悟标准化的技能，需要更长时间的磨合与独特理解。
木安年也说过这个只能靠他自己摸索，但他……实在是摸索不出来，只好再来找昭韵生问问了。
昭韵生对此似乎并不意外，指尖在书封上轻轻点了一下：“现象级序列，本就不同。不必执着于‘技能’形式，先去熟悉力量本身，感受它的技能倾向。”
“哦……”柯一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感觉极境们给的答复都是这样，让我自己摸索……就不能有什么直接说吗？
我的身边都是一群谜语人呢……也幸好我想得不是很多，要是他和刘蓓一样，那早都快炸了。
柯一文抱着那一丝侥幸，接着问道，“那第二个问题，老师，我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比如特训或者任务什么的？”
“主要就是希望你们能提前说一下，不然每次都像这次一样……心脏受不住啊。”柯一文按了按自己的心口，表示这次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
“后续安排……你还是去问木安年吧。”昭韵生选择直接将问题推了出去，语气平淡的说道，“他负责你们的特训规划。”
“好吧。”
柯一文似乎是接受了这个答案，然后犹豫了一下，声音放轻了些，“第三个问题……老师，您现在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
这是他憋了很久的担忧，亲眼见过昭韵生昏迷、躺在疗养仓的模样，他无法轻易放下心。
昭韵生抬眼，对上少年眼中不加掩饰的关切，静默了一瞬，才淡淡道：“现在暂时没事了，需要时间恢复。”
依旧是那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回答，但比起对外人的完全回避，这已算是对亲近之人的交代。
柯一文仔细观察了一下昭韵生的脸色，虽然依旧没什么血色，但眼神清亮，气息平稳，似乎确实比之前好了一些，心下稍安。
但很快，柯一文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那之前那个带头人说你打不开领域？我还以为是老师你灵魂层面的原因……”
“哦……差不多。”昭韵生敲了敲书皮，发出了“噔噔”的声音：“领域里有脏东西，如果当时我身边没人的话，就开了……”
如果没人的话，他就要呼唤本体代打了……
柯一文思考了一下，那个领头的人好像是说过韵生老师领域里有诅咒规则来着……
如果当时韵生老师完全放开，那完全就是一场灾难。
柯一文想通之后，便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他一直埋藏最深的疑问：“老师，最后一个问题……您之前，是不是早就知道……嗯，就是，穿着奇怪白袍的那个我？”
“您把那个答案交给我，是因为……看见了什么吗？”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虚拟炉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昭韵生看着柯一文，那双紫色的眼眸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用了一种更贴近他思维方式的说法：“我之前，察觉到你体内存在另一个异常活跃、且与你同源却充满躁动与毁灭倾向的意识体。”
他的语气平稳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按照现境命星界精神类疾病通行的理论，初步判断，你有严重精神分裂并伴随极端倾向的风险。”
柯一文眼睛瞪大了，这……是真的吗！？
昭韵生说到此微微停顿了下，似乎在斟酌词句：“将那个‘答案’留给你，是希望……当某个临界点到来时，无论最终是你压制了他，还是他吞噬了你，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结果’，而非无止境的内耗与崩坏。”
他看着柯一文睁大的眼睛，补充了最后一句，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理性：“毕竟，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你走向不可控的极端，都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这个答案，出乎柯一文的预料，却又奇异地符合昭韵生一贯的行事风格。
柯一文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原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关于命运啊、抉择啊之类的深刻答案，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朴实”。
且基于老师对他精神健康的担忧。
“……所以，老师您当初是觉得我可能快疯了？”他愣愣地总结道。
昭韵生微微偏头，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个说法，然后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嗯……可以这么理解。”
柯一文：“……”
他突然觉得，之前那些关于白袍的纠结和沉重，在老师这个清奇的角度下，变得有点……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