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的话音刚落,一个略显尖锐却充满自信的声音响起,正是相貌奇特却才华横溢的庞统庞士元。
他起身拱手道:“太师,属下愿再添一策。襄阳城内,有才士马良马季常,与我有旧,此前多有书信往来。他已明确表示,愿效忠太师,可在城内以为内应,助我军破城。”
“马良?”张羽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确认道,“可是那位眉间有白毛,被誉为人中白眉的荆襄名士马季常?”
庞统点头称是:“正是此人。马季常兄弟在荆襄素有名望,其弟马谡亦非常人。有他作为内应,襄阳城内虚实,我军便可了如指掌。”
张羽闻言,抚掌大笑:“好!好一个白眉马良!若能得他相助,襄阳城破,指日可待!士元,此事你立了大功!”厅内气氛因这个好消息而更加活跃。
这时,一位身着九卿官服,气质沉稳的中年官员也站起身,他是大鸿胪的蒯越。蒯氏家族是荆州襄阳的顶级豪族,其兄蒯良更是身在冀州元氏县,官居司徒兼吏曹尚书,深得张羽信任。
蒯越向张羽深深一揖,声音清晰而恭敬:“太师,家兄(蒯良)此前已有书信到来,言明已动用家族力量,将襄阳蒯氏上下尽数安排妥当。只待太师王师南下,蒯氏必当全力配合,里应外合。请太师不必忧心蒯氏之立场。”
张羽脸上的笑容更加畅快,他走到蒯越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地说道:“好!好!异度(蒯越字异度)与子柔(蒯良字子柔)真乃我之肱骨,深知我心啊!有蒯氏在襄阳,何愁大事不成?哈哈哈!”这笑声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豪情。
然而,在一片乐观的气氛中,总有人保持着绝对的冷静。首席军师祭酒郭嘉郭奉孝,轻轻咳嗽了一声,但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太师,战略虽佳,然细节亦需斟酌。我军此次出征,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以壮声威,震慑敌胆。然实则,可战之精兵,约在八万余人。需严防刘表细作窥探我军虚实。”
他顿了顿,继续道:“因此,嘉建议,我军在边境屯驻时,应多树旗帜,广立营寨,每一营帐皆虚设灶台,布下疑兵。让敌军斥候远远望之,只见旌旗蔽日,营垒连绵,误以为真有二十万大军压境,从而未战先怯,动摇其军心士气。”
张羽连连点头,对郭嘉的谨慎和周全深表赞同:“奉孝所言,老成谋国!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兵不厌诈。就依奉孝之计,多设疑兵,务必要让刘表和那甘宁、黄祖,摸不清我军的真实兵力!”
接着,沉稳持重的荀攸荀公达也补充道:“太师,奉孝之策甚善。依攸之见,此次南下,首要目标,并非广袤荆州全境,而是其心脏——南郡襄阳城!刘表必然也知晓此点。
是故,他除了在北线南阳郡(太守甘宁)和东线江夏郡(太守黄祖)部署重兵防御外,其余郡县兵力,尤其是核心的武陵、零陵等地,恐都会被大量抽调,集中固守襄阳城。
武陵郡太守金旋,出身官宦世家,其地偏安西南,并非我军主攻方向,刘表料定我军不会舍近求远,故而其地压力不大。零陵太守刘度,情况类似。至于长沙、桂阳,既已内附,更不足为虑。是故,我军真正需要关注的,乃是南阳甘宁与江夏黄祖这两支劲旅,以及襄阳核心守军。”
老谋深算的贾诩贾文和,此刻也微微颔首,接口道:“公达分析得透彻。甘宁,锦帆贼出身,勇猛彪悍,有万夫不当之勇,然其长于斗舰掠阵,于大军战略谋划或有所欠缺。
黄祖,乃刘表麾下老将,久镇江夏,经验丰富,虽此前在庐江为太师所败,锐气受挫,但根基犹在,不可小觑。此二人,乃是我军南下首先需要面对的硬骨头。”
张羽听着麾下谋士们抽丝剥茧的分析,心中思路越发清晰。
他的目光忽然转向了下首一位坐立不安的将领——原荆州水军都督,蔡瑁。蔡瑁感受到张羽的目光,顿时如坐针毡,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深知自己降将的身份敏感,亟需立功以证忠心。
他慌忙站起身,向张羽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太……太师!末将……末将有一策!现今荆州水军,由末将的外甥张允掌管。末将可即刻修书一封,密令他作为内应,待太师水军南下时,打开水道门户,或阵前倒戈,则荆州水军可定!”
这个提议听起来颇具诱惑力。然而,蔡瑁话音刚落,坐在他对面的尚书令荀彧荀文若便微微蹙眉,出声反对:“蔡将军,此计恐怕行不通,甚至可能弄巧成拙。”
荀彧声音温和,但语气却不容置疑,“刘表并非庸主,在如今这般紧张局势下,他岂会不对我军可能的内应严加防范?张允将军身为你的外甥,其职位又如此关键,刘表即便不明面撤换,也必然已派人严密监视,甚至可能已将其架空。
此时送去密信,十有八九会落入刘表手中。若刘表将计就计,假借张允之名引诱我军进入陷阱,则我军水师危矣。此计太过行险,非万全之策。”
蔡瑁被荀彧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讷讷不敢再言,只能偷偷观察张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