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完早膳，苏满满打算让萧疏临陪她一起去看看安乐，他却借口还有奏折要批，只叮嘱了春桃和一众宫女仔细随侍。
没他在身边“监视”——这也不许，那也不让的，苏满满倒也乐得自在，兴致勃勃地向外走去。
昨夜的大雪又下了几乎一夜，到处白茫茫一片，琉璃世界，清净无瑕。
走在去晴舒轩的路上，远远便听见一阵欢快的笑声传来。
转过回廊，便见安乐正与一众贵女在院中堆起了各式各样的雪人和雪动物，小兔子、大老虎，形态各异、憨态可掬。
“太子妃嫂嫂快来！”
安乐眼尖，瞧见她便挥舞着沾了雪粒的手套，欢快地招呼。一众贵女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躬身行礼。
“免礼免礼……”苏满满笑着跑上前，立刻加入了堆雪人的行列——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南方“小土豆”，哪见过这样铺天盖地足足能没过小腿儿的大雪，兴奋得像个孩子。
“这里要再圆一点。”
她完全顾不得身份，跪在雪地里，仔仔细细地给雪兔子捏着耳朵，狐裘下摆铺散在雪地上。
春桃见了忙上前扶她起身，“娘娘仔细身子，这雪地里凉得很。”
“没事没事，”苏满满说着竟利落地将身上的狐裘解下，向后一甩，正甩进春桃怀里，露出里面杏子红的锦缎袄子，“这样才痛快！”
她深吸一口凛冽清新的空气，此刻恨不得在雪地里打个滚才尽兴。
安乐见她这般率性，也学着她将斗篷解了，露出鹅黄色的衣裙，在雪地里格外鲜亮。
她蹲到苏满满身边，两人头碰头地给雪兔子点缀上红宝石做的眼睛。
“太子妃嫂嫂，”安乐小声说，“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玩雪呢。”从前在宫里，连团个雪球都有嬷嬷在一旁提醒注意仪态。
苏满满正要说话，忽然灵机一动，悄悄团了个松软的雪球，轻轻砸在安乐肩头。安乐惊呼一声，随即笑开来，也抓了把雪反击。
这一下可热闹了，贵女们见两位主子都这般放得开，也纷纷嬉笑着互相丢起雪球来。
一时间雪球乱飞，惊叫声、欢笑声此起彼伏，连树梢的积雪都被震得簌簌落下。
正当这时，月洞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满满抬头，正好看见三皇子萧疏砚与战守瑜并肩走来。
萧疏砚披着墨狐大氅，战守瑜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墨色劲装，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见到院中热闹的景象，齐齐顿住了脚步。
“来得正好！”苏满满眼睛一亮，立即起身招呼，“萧疏砚，战守瑜，快过来一起玩！”
二人被太子妃这样直呼大名，还是头一次，都不由怔住。
战守瑜更是愣在原地——只见太子妃发间沾着雪花，杏红的衣裳在白雪映衬下格外明艳，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们，那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要耀眼。
她随手拍掉手上的雪屑，见他们不动，索性团了两个雪球，手腕一扬便掷了过去。
雪球划过两道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萧疏砚和战守瑜肩头，碎雪溅了他们一身。
“姐妹们，开始战斗！”她高喊一声，转身就对身后的贵女们挥手，“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两个不成？”
这话顿时激起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安乐第一个响应，弯腰就团起雪球；其他贵女见状也纷纷行动起来，方才还只是小打小闹瞬间变成了“真枪实弹的战场”。
萧疏砚被砸得一愣，低头看着肩头的雪屑，不禁失笑，“皇嫂这般不讲武德？”话音未落，又一个雪球迎面飞来，他侧身避开，那雪球正砸在战守瑜胸前。
战守瑜低头看着在墨色衣料上格外显眼的雪渍，再抬头时，只见苏满满正对他得意地挑眉。
他眸光微动，终于弯腰捧起一抔雪，动作利落地团成雪球。
“这才对嘛！”苏满满笑着往后躲，顺手把安乐往战守瑜那个方向轻轻一推，“安乐，快帮嫂嫂对付他。”
安乐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两步，扬起了手却顿在了半空，两秒钟后那雪球才软绵绵地落到了战守瑜脚边。
她红着脸抬头，对上他沉静的目光，小声说，“战将军……”
这边萧疏砚已经和苏满满“交上火”了。他身手灵活地避开飞来的雪球，还不忘调侃，“皇嫂可要当心，臣弟这些年的武艺可不是白练的。”
“怕你不成！”苏满满一边躲到春桃身后，一边指挥众人，“快，左右包抄，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苏满满一声令下，万球齐发，直直飞向萧疏砚。他立时身中数“弹”，月白锦袍上沾满雪屑，好不狼狈。转头却看见战守瑜还站在原地，急忙喊道，“表哥，还愣着干嘛，快来帮忙啊。”
战守瑜闻言这才回神，忙加入了战局。他掷雪球的力度虽轻，却是百发百中，雪球精准地落在每个贵女脚边，激起一片惊呼笑闹。
永嘉郡主眼尖，发现他始终避开苏满满的方向，不由娇嗔，“战将军偏心，怎么独独不掷娘娘？”
萧疏砚一边拂去衣领上的雪沫，一边笑着接道，“是啊表哥，一个游戏，你怎么还徇私呢。莫非是怕皇兄怪罪？”这话里带着几分戏谑，却让战守瑜的神色微微一僵。
苏满满闻言，随手团了个雪球，不轻不重地掷向战守瑜胸前，雪球在他墨色衣料上绽开一朵白花。
她笑道，“今日这里没有尊卑，只有玩伴。诸位各显神通，战将军也别拘着，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将军的威风。”
战守瑜低头看了看胸前的雪屑，再抬眼时，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终于弯腰捧雪，动作利落地团成一个雪球，目光直直望向苏满满，“那臣……得罪了。”
雪球出手，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却是擦着苏满满的鬓发飞过，只震落了她发间几片雪花。这般精准的控制力，引得众人一阵惊叹。
“好身手！”萧疏砚抚掌笑道，“表哥这手功夫，用在雪仗上倒是大材小用了。”
苏满满下意识伸手抚过发梢，对上战守瑜克制而专注的目光。她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将安乐轻轻往前推了推，“安乐，快帮嫂嫂报仇！”
安乐猝不及防被推到战守瑜面前，红着脸团了个雪球，却是怎么都不好意思掷出去。
战守瑜看着她为难的模样，竟是主动弯腰，让她手中的雪球轻轻落在自己肩头。
“公主好准头。”他低声说道，唇角似乎有极浅的弧度一闪而过。
永嘉郡主还要说什么，却被萧疏砚一个雪球打断了，“郡主看招！”
一时间众人都玩疯了，欢笑声、惊叫声此起彼伏，雪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连平日里最注重仪态的贵女们都鬓发散乱、脸颊通红，却依然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