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五郎率先站出来回怼,“李二你这话说得便过分了,这文会从没有明文规定哪一处,不得男子或女子入内。”等会儿两方的佼佼者还要斗诗呢,这般作态,不是明摆着膈应人?
地方大族李氏的郎君自是有一股傲气在身上的,李二郎容貌清隽,向来受身边的跟随者吹捧。眼下左五郎怼他,就为了在众人眼前的这一点面子,他都得想办法站住自己的立场。
语气不乏压迫,“向来如此,世情如此,左五你带着人来胡搅蛮缠究竟是要参与文会,还是要搅弄文会?”每年的文会都会有不少学子参与,有的人才气斐然,作出的诗赋也就入了一些大人物或名士的眼。
稍加引荐,往后这些人的青云路便能平坦些。
所以李二郎话里话外将左五一行人塑造成不依不饶的反派角色,为的便是引起公愤。
左五狠皱着眉,“未至宝地,先语三分,其中恶者,一窥便知。”
我还没到你们跟前呢,只站在凉亭外几步你们都这般作态,究竟恶者是谁,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明辨是非!
这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谢依水朝六郎使了个眼神,“他们有过节?”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入周围人的耳中。
话音未落,双方代表异口同声,“没有!!!”
气势如虹,嗓音之亮,响彻半山群绿。
谢依水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子,她语重心长道:“大好时节,尔等择日再吵吧。”
长者般的语气说辞,左五郎感受还好,毕竟是姐姐。
但李二脸上就红一阵白一阵了,他反驳道:“你少胡呲,我是就事论事,你别以为说两句敞亮话旁人就要给你几分面子。”
不识好歹出门装相、装长辈,你老几啊出来当……
李二心里的话还没说完,这边左六郎便上前一步,“我表姊论身份、论辈分,都能替你家长辈教训你!”
李家和左氏也是有交情的,甚至祖辈、父辈关系都可以。怪就怪在几个小辈看不对眼,总爱找对方的茬。
一来二去的,梁子越结越大,最后剪不断理还乱。
左丹臣和李家的曾祖是忘年交,李家曾祖比他大上不少,但不妨碍二人称兄道弟。往时李家曾祖还在的时候,两家走动更是频繁。
由于年龄的错位,以至于和左家年轻一辈的都是李氏的曾孙代。
两边的人年纪都差不多,但按照结交那代论起,着实差了一辈。
论起这些亲族辈分,谢依水是他们的姐姐,也是李家曾孙代可以拉近关系的姑姑。
反正扒拉扒拉,谢依水还真是位扎扎实实的长辈。更不用说圣旨的含金量给这个悬浮的亲戚关系又给镀上了一层金——两边关系更瓷实了。
利运的大族自然都知道左氏现如今家里的境况,他们请了一尊自京都来的大佛入家里的小庙。
大佛是未来的王妃,还是圣上中意的离王妃。
这段时间李家不是没有人想要拉关系见一见这离王妃,但左家的人说她舟车劳顿,又祭祖疲累,最近在修整,不便会见。
如此,周围的大族便稍微歇了亲近的心思。
眼下左六郎一说,李二聪明的脑瓜便知道这位没见过的‘长辈’是谁了!!
李二后退半步,他一口老血闷在胸口。
他是猪吗,还有谁会被左家的郎君以及女郎如众星捧月般地陪侍左右。
李二郎瞪着眼珠子就怼着左五郎看,都怪这左五郎一出现就激起了他的备战意识,以至于让他忽略自己还有个脑子。
也怪他笨,左香君都在跟前了,这女子还能是谁?!!
上前几步,李二郎换了张和颜悦色的面孔,对着谢依水恭敬执礼,“见过扈家表姑,某是李家二郎。方才见着左五一时心直口快唐突了表姑,二郎心中羞愧难当,还请表姑责罚。”
事情推到左五身上,这已经是最优解的最优解。
左恒言面色阴沉地盯着李二,出门在外,他还是要给李氏几分面子。面子上没戳穿,嘴上他不忘补刀,“李氏多人杰,偏李二不入流,你既唤我表姊为表姑,那我自然也就认下了你这便宜子侄。
挂着亲戚的身份,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唐突我表姊的事情,还要看我表姊是什么意思。”
俩人都是一张好嘴,现如今谢依水也知道为什么两家的年轻一辈互相欣赏不来了。
一是辈分压制,二是性格冲突。
李二忍着心火不去看左五郎的得意样,他俯首贴耳,姿态到位。“请表姑原谅则个,待归了家,吾自禀明亲长入祠堂受罚。”
这一次比上一次说得具体,且搬出祠堂,可见真心。
李二和左五?
谢依水没有接李二的话,只问亭内的人。“方才我带了郎君过去那边的文会,女郎们的说辞是但凭文才,不论性别。不知这边是个怎么意思,能不能来个能说话的人?”
她眸光和缓,吐气幽兰,“不能一观便罢,我们折返便是。”
亭内的人见李二被撂到一边都是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谢依水话一落地,众人便让开了一条通路。
有人道:“女郎们说得在理,往时也有郎君大比输了的时候,文会只看文才,不论其他。”
行。
有人说话了,其余的人自然也是附和认同。
李二看着谢依水一行人缓缓走入亭内,他缀在队伍后面盯着身侧走过的左五。
期间不忘道:“好你个左五。”每次倒霉都有你。
左五幽幽侧目,嗓音微亮,“李二你刚才说什么?”
李二:“……”不说了。
啥都不说了行么。
李二埋下头不敢再目视前方,他生怕对上扈家表姑的视线。
半山腰的凉亭面积广阔可容纳不少人,谢依水入了内场看了几首无病呻吟的诗,而后缓缓收回爱才的心。
桌面上摆着不少诗赋,最明显的上层的几张谢依水看了。
总结一下——不如不看。
都是郎君的环境,扈通明一下子都没和这么多男子处在一个场合过,粗略上百人,这人一多起来,他自己都有点不自在。偏前首的那个女子举止优雅、处之淡然。
跟住某人,扈通明舔舔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