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是卑职教养不当，还请……”
林如海被吓得当即就要跪下请罪，顾安摆了摆手示意他坐着，亲昵地朝林玦靠了靠，抬起手指给他看上面的红痕，眼巴巴地委屈道：“好痛。”
林玦捧过来心疼的吹了吹，低声道：“等会儿我给你上药。”
说罢又对外面扬声道：“立刻去请高神医来，记得低调点，别引起别人注意。”
顾安得了安抚心满意足，瞥了一眼坐立难安的林如海，难得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伯父不用这么紧张，哥哥不会伤害我。”
“是是，玦儿，玦儿一向与人为善。”林如海紧张的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刚刚林玦突然动手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替他告罪，现在冷静下来，很快就意识到应该是那盏茶出了问题。
再联想到他让人去请高铭，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到这儿，林如海整个人都僵硬了，后背几乎瞬间就被冷汗打湿，如果不是坐着，现在恐怕已经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如果真的有人下毒，还是给秦王，就算不是他们做的，他们林家也难逃其咎！
想想也是好笑，上一秒还在因为秦王亲自给玦儿撑腰而欣喜，结果下一秒就因为秦王如坠冰窟，林如海对这世事无常的命运都有些无力。
但无力也得硬撑着，林如海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的如同砂纸磨过，“秦王殿下，卑职……”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顾安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甚至还难得对林如海露出一个笑脸，“我知道这件事和伯父无关，伯父无需自责，况且。”
顾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如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这还不一定是冲我来的。”
林如海猛的看向手边的茶盏，后怕的往旁边退了退，一股凉气瞬间从脚底一直窜到天灵盖，同时又诡异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谁也没喝下有问题的茶水，只等高神医来做判断，然后揪出那个下毒的人就是了。
想明白这些，林如海反而放松下来，垂下眼开始在脑海里搜寻可能是谁动的手。
事发突然，高铭过了一会儿才赶过来，一来就看到地上飞溅的茶水，心里一咯噔，已经预判到了几分。
不用林玦说，他已经熟门熟路地蹲在地上开始验毒，没过多久就起身对顾安拱手道：“回秦王殿下，是夹竹桃。”
林玦眉头拧紧，接话道：“夹竹桃，长期少量摄入会让人心脏衰竭而亡。”
“不错，而且夹竹桃比较常见，恐怕很难通过追踪药材来源来寻找幕后主使。”高铭明显对这种事很了解，补充道。
林玦无意识敲了敲桌子，这就难办了，已经被加工过的植物无法沟通，他也没法通过找到药渣来寻找主谋。
不过这件事先放放，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他指了指桌上其他几盏茶，沉声道：“劳烦师傅看看这几杯，是否也有这毒。”
高铭一怔，看到面沉如水的林如海，突然意识到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高铭连忙把几盏茶并茶壶全部验过，最后说了一个让所有人心惊胆战又意料之中的结果。
“全都有毒。”
贾敏脸色苍白，忽然想起刚才被拿下去的那壶茶，强撑着道：“刚才有一壶茶因为凉了被拿下去，还请高神医帮忙也验一验。”
林如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漏洞，随即联想到今天的宴客礼，声音都在发抖：“快把那壶茶拿来，还有今天煮的所有茶水，全都拿来。”
林玦脸色也不好看，起身对高铭行了礼，“麻烦师傅了，今日是徒儿的宴客礼，用了不少茶水，恐怕要劳累一番师傅了。”
“你都说我是你师傅还客气什么。”
高铭摆摆手，有心想活跃一下凝重的气氛，想了想分析道：“林大人也不必太悲观，据我推测，给客人喝的茶水应该是没毒的，毕竟林大人的好友几乎都有官职在身，闹大了对下毒之人也没好处。”
“高神医说的是。”林如海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他当然知道这些话很有道理，然而验毒结果没出来之前，他没法放心。
高铭也不多说，拎着药箱道：“不用丫鬟端来，我去后厨便可，玦儿你跟着我。”
林玦点点头，起身跟着他走，其他人这会儿也坐不住，不约而同一起去了厨房。
今天宴客礼招待人数众多，厨房里这会儿还没收拾乱成一团，负责做菜煮茶的丫鬟婆子聚在一起休息聊天，看到主子们冷着脸过来，俱都吓得跪了一地。
贾敏冷声道：“厨房主事出来，我有话要问。”
人堆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婆子慢吞吞膝行出来，怕的抖若糠筛，“回夫人的话，是我。”
贾敏扫过屋内仆从，问道：“刚才给我们煮茶的人是谁？”
婆子明显抖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是，是……”
贾敏眉梢一挑，厉声呵斥，“吞吞吐吐地干什么，快说！”
“是，是一个新来的帮厨。”
婆子不敢再隐瞒，一股脑把始末说了一遍，“因为今天是少爷的宴客礼，厨房原本的人忙不过来，就从外面请了一些帮工进来。刚才，刚才因为大家伙都累了，有个小姑娘就主动说可以来煮茶，因为她之前茶煮的就很好，所以，所以奴才就让她煮了。”
“对不起夫人，我们不该偷懒，是我们罪该万死，只求夫人饶我们一命，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婆子说完就开始磕头请罪求饶。
贾敏现在没心思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追问道：“那个姑娘在哪儿呢？”
“这，这个。”婆子快要哭了，“刚才已经跟着其他帮工走了。”
贾敏顿时眼前一黑，旁边的林如海及时扶了一把才没当场晕过去。
现在让人跑了，这么大的扬州，他们又要去哪儿找！
贾敏恨得咬牙切齿，思索片刻对贴身丫鬟道：“去跟你爹问问今天的帮工在哪儿找的，立刻把那些人全都带回来，少一个都不行，尤其是年轻女孩。”
丫鬟知道事情重大，应了一声连忙跑去传话。
另一边，高铭带着林玦也已经查完所有茶水，总算说了目前唯一一个好消息。
“只有给林大人你们的茶水下了毒，其他的都没问题。”
林如海和贾敏心中一松，很快又因为下毒之人不见踪迹而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