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是收获的季节。经过近一年的艰苦努力,尤其是成功引水灌溉和初步的盐碱地改良后,独立一团的农业,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像模像样的丰收。
曾经白茫茫的盐碱滩上,如今铺开了一片片难得的金色。虽然作物长势远不如内地肥沃的土地,那麦穗显得有些稀疏,棉桃也不算硕大,但这一抹在戈壁滩上顽强生长出来的、充满生命力的颜色,足以让所有付出汗水的人热泪盈眶。
开镰那天,王团长亲自带队,各连队能抽调的劳力全部上了“战场”。金色的麦田里,镰刀挥舞,汗水挥洒,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打谷场上,连枷起落,脱粒机轰鸣(这是一台靠柴油机带动的、基地自制的简易脱粒机),金黄的麦粒如同快乐的精灵,跳跃着、堆积着。
宋书羽和农业技术员们穿梭在田间地头,取样测量亩产。数据很快汇总上来:平均亩产达到了九十多斤!这个数字,或许在关内不值一提,但在这片被称作“死亡之海”的戈壁边缘,在重盐碱地上,是从无到有的历史性突破!它意味着,独立一团在粮食自给的道路上,迈出了最坚实的一步!
“九十六斤!平均亩产九十六斤!”王团长拿着产量报告,手都在颤抖,声音洪亮地向着聚集在打谷场上的全体人员宣布,“同志们!我们成功了!我们在这片不毛之地上,种出了粮食!我们用自己的双手,打破了‘戈壁滩上不长粮’的魔咒!”
“万岁!”
“万岁!”
欢呼声震天动地,许多人相拥而泣。这一年,他们经历了太多的艰难:找水的绝望、风沙的肆虐、盐碱的顽固、失败的打击……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眼前这金灿灿的、沉甸甸的收获!
食堂用新收获的麦子,蒸出了第一笼白面馒头。那浓郁的麦香,弥漫在整个基地上空。每个人分到哪怕只有小半个,都吃得格外香甜,仿佛品尝着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秦湘云组织学校的孩子们,来到打谷场,上了一堂生动的“劳动与收获”课。孩子们在麦堆里打滚,帮着扬场,小脸上写满了兴奋和自豪。这是他们父辈创造的奇迹,也是他们未来要守护和发展的家园。
丰收的喜悦,感染着每一个人。
然而,在这片欢乐的海洋之下,宋书羽和王团长等少数人,却看到了一丝隐忧。
庆祝大会后,在团部会议室,宋书羽指着产量分布图,冷静地分析:“大家看,产量最高的地块,是靠近水源、改良最早的那几百亩,亩产勉强过百斤。但大部分新垦地的产量,只有六七十斤,甚至更低。这说明,我们的盐碱地治理,还任重道远。目前的产量,仅仅能让我们在最好的年景,勉强达到低水平的自给。一旦遇到大的自然灾害,或者人口继续增加,粮食压力会立刻重现。”
王团长点点头,脸上的喜色收敛,变得凝重:“老宋说得对。我们不能被眼前的胜利冲昏头脑。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且,这次丰收,几乎耗尽了地力。明年怎么办?如何持续增产?”
“需要更多的有机肥,需要轮作,需要引进和培育更耐盐碱、更高产的作物品种。”宋书羽接着说,“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农业,依然严重依赖人力。这次秋收,几乎动员了全团能动用的所有劳动力,严重影响了工业和水利等其他方面的进度。‘铁牛’的事情,必须加快!”
丰收,带来了宝贵的信心和喘息之机,但也像一面镜子,照见了未来更长远的发展中,必须直面的挑战:土地的潜力、技术的瓶颈、人力的局限。
喜悦与隐忧并存,这就是发展的常态。独立一团的人们,在品尝着来之不易的丰收果实时,并没有沉醉其中。他们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更艰苦、更伟大的斗争,还在后面。
但无论如何,这个秋天,这片金色,将永远铭刻在独立一团的历史中,成为激励他们继续前进的、永不磨灭的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