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因为“文毒”案真相大白而剧烈震荡之时,那座看守严密的皇家别苑中,韩明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在昏迷了数月,经历了魔种的侵蚀、意识的撕裂、以及身体的极度透支后,这个曾经才华横溢、被魔种选中的寒门学子,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心脏悄然停止了跳动。没有挣扎,没有遗言,就如同风中残烛,燃尽了最后一丝灯油,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随着宿主的彻底死亡,那潜藏在他体内、与沈知意所中奇毒同源的魔种,也如同失去了根基的藤蔓,迅速枯萎、消散,最终化为虚无,未再掀起任何波澜。
萧烁得知消息后,沉默了许久。韩明的一生,如同一场令人唏嘘的悲剧。他曾怀揣梦想,寒窗苦读,凭借才华踏入太学,本可有一番作为,却不幸被魔种选中,成为了阴谋的棋子,在清醒与疯狂之间痛苦挣扎,最终以这样一种扭曲而无奈的方式,走完了短暂的人生。
最终,萧烁下令,以“忠勇伯”的规制,将其安葬。这并非是对其魔种身份的承认,而是对太学之中那个曾仗义执言的学子韩明,以及北地抚远城那个在魔种爆发前或许尚存一丝本心的“救驾者”,最后的一点哀悼与了结。也算是对这段错综复杂、真假难辨的公案,画上了一个带着悲凉意味的句号。
虽然清除了周瑾这一巨大的毒瘤,破解了“文毒”之患,为李文轩洗清了冤屈,但萧烁、萧绝以及核心的几人,心中却并未感到多少轻松。
那个真正的“紫袍人”——那个在梦中编织“文网”、地位可能比周瑾更高、隐藏得更深、手段也更加老辣狠毒的主谋,依旧逍遥法外,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阴影,笼罩在京城的上空,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天坛之变,皇后重伤,周瑾伏诛,李文轩蒙冤……这一切惊天动地的事件,仿佛都只是他庞大计划中的一环,甚至可能是他故意抛出的弃子与烟雾,用以迷惑他们的视线,消耗他们的精力,试探他们的底牌。
“他到底是谁?藏身何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什么?”萧烁站在皇宫最高的殿宇之上,凭栏远眺,目光仿佛要穿透层层宫墙,看到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西北方向,是广袤的西域,是归墟使者可能潜伏的方向,也是《周天星辰图》隐隐指引的、可能与最终秘密相关的地方。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场远比京城博弈更加宏大、更加残酷的风暴,正在遥远的天际线上酝酿、逼近。就在萧烁凝神思索之际,贴在他胸口的、已然完整的星耀石,忽然传来一阵奇异的、不同于以往警示的悸动。那感觉,更像是一种遥远的呼唤,一种来自血脉深处、或者说来自宇宙星海深处的共鸣。
他闭上双眼,将心神彻底沉入星耀石内部那方微缩的宇宙幻象之中。只见无数星辰运转的轨迹,似乎都隐隐指向了西方。这种感觉,与他脑海中那卷《周天星辰图》玉简内,关于“归墟”和“观星圣地”的模糊记载,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呼应。
“看来,最终的答案,并不在这朝堂的勾心斗角之中,”萧烁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星芒,“而在那片无垠的星空之下,在那命运的汇聚之地。”
他知道,京城的博弈,随着“文毒”案的告破和周瑾、韩明这两个明面棋子的消亡,暂时告一段落。但关乎世界存亡、关乎母亲所中奇毒根源、关乎那紫袍人最终目的的终极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他必须尽快动身,前往那被星辰指引的西方,去直面那一切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