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天空阴沉，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御书房内，萧绝正在召见几位武将商议边关防务。几位将军都是粗人，说话直来直去，心中所想与口中所说基本一致，倒是让萧绝的头疾没有发作。
沈知意坐在角落里，一边听着他们的讨论，一边在心里点评：
【这位李将军倒是实在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张副将有点意思，表面上一副大老粗的样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看来边关的形势不容乐观啊，蛮族今年冬天怕是要有大动作。】
萧绝一边听着将军们的禀报，一边分神听着沈知意的心音，竟觉得比平时更加清醒。
然而，好景不长。
将军们刚退下，工部侍郎王大人就求见，说是有关皇家陵寝修缮的事要禀报。
这位王大人是出了名的谄媚小人，一进来就跪地叩首，说了一大堆歌功颂德的话。
“陛下仁德，泽被苍生，先帝在天之灵必定欣慰……”
“陵寝修缮一事，臣必当尽心竭力，不负陛下重托……”
表面上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内心却在盘算着如何从中捞取油水，如何借机打压政敌。
萧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太阳穴处的青筋开始跳动。
沈知意也察觉到了不对，内心嘀咕：
【这个王大人怎么回事？老板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听起来挺正常的啊。】
她不知道，在萧绝耳中，王大人那些谄媚的话语早已扭曲变形，与内心的算计形成强烈的反差，如同魔音贯耳，刺激着他的神经。
头疾开始剧烈发作。
萧绝强忍着疼痛，冷声道：“说重点！”
王大人吓了一跳，连忙道：“是是是，陵寝西侧发现有渗水现象，需要重新加固，预计需要白银五万两……”
“五万两？”萧绝的声音冷得像冰，“去年才修缮过，今年就渗水？工部是怎么办事的！”
王大人冷汗直流：“陛下息怒，实在是今年雨水太多……”
“够了！”萧绝猛地一拍桌子，“给朕滚出去！”
“是是是，臣告退！”王大人连滚爬地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恢复了安静，但萧绝的头疾却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他扶着额头，脸色苍白，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知意看得心惊胆战，内心焦急：
【老板看起来好痛苦……】
【要不要过去帮忙？可是他现在心情不好，万一迁怒我怎么办？】
【但是看他这么难受，我也不能干看着啊……】
她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陛下，您还好吗？让臣妾帮您按按吧？”
萧绝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那眼神凌厉得吓人。
沈知意内心一颤，差点退缩，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臣妾的手法或许能缓解一二。”
萧绝盯着她看了片刻，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算是默许。
沈知意松了口气，走到他身后，熟练地按上他的太阳穴。
这一次，萧绝的头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即使有沈知意的按摩，疼痛也只是稍有缓解，并未完全消失。
沈知意能感觉到他全身肌肉都紧绷着，显然在极力忍耐。
【这次怎么这么严重？】
【是不是那个王大人有什么问题？】
【老板这头疾来得古怪，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她一边按摩，一边在心里猜测。
萧绝闭着眼，突然开口：“你在想什么？”
沈知意吓了一跳，连忙道：“臣妾没想什么。”
内心：【吓死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该不会连我想什么都知道吧？不可能不可能……】
萧绝淡淡道：“朕的头疾，是三年前开始的。”
沈知意动作一顿：“三年前？”
“嗯。”萧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三年前，天降陨星，之后朕就得了这头疾。”
沈知意内心震惊：【陨星？就是那个让部分人获得异能的陨星？】
【难道老板的头疾和那个有关？】
她小心翼翼地问：“陛下看过太医吗？太医怎么说？”
“太医？”萧绝冷笑一声，“他们都说是操劳过度，开了无数安神补脑的方子，毫无用处。”
沈知意内心嘀咕：【看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有限啊。】
【要是能做个ct或者核磁共振就好了，至少能知道是什么问题。】
虽然听不懂她心中的那些古怪词汇，但萧绝能感觉到她是在关心自己的病情。
这种感觉很新奇。
三年来，所有人都对他的头疾讳莫如深，要么是幸灾乐祸，要么是假装关心实则打探，从未有人像她这样，纯粹地担心他的身体。
“你这按摩手法，跟谁学的？”他换了个话题。
沈知意内心一紧：【完了，要露馅了！】
【总不能说是前世在按摩店办卡学的吧？】
她急中生智：“是……是臣妾在家时，跟一个游方郎中学的。他说这手法能缓解头痛，臣妾见父亲时常头痛，就学了来。”
萧绝不置可否，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沈知意紧张得手心冒汗，生怕他继续追问。
好在萧绝并没有深究，只是道：“用点力。”
“是。”沈知意稍稍加重了力道。
随着她的按摩，萧绝的头疾渐渐缓解，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感受着那双柔软的手在穴位上游走，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这个沈才人，或许真的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
“以后，”他闭着眼，缓缓道，“若朕头疾发作，你就留在朕身边。”
沈知意内心一喜：【这是要给我升职加薪？】
【没问题！只要不砍头，什么都好说！】
表面上却恭敬道：“臣妾遵旨。”
萧绝听着她内心的欢呼，嘴角微扬。
这个沈才人，倒是很容易满足。
雨还在下，御书房内却格外宁静。
沈知意专注地按摩着，萧绝放松地享受着，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而窗外，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雨幕，死死盯着御书房的方向。
柳贵妃撑着伞站在雨中，看着窗上映出的两个人影，指甲深深掐入手心。
沈知意，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