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远航者’号……我们遭到了……未知存在攻击……它们……它们在吞噬恒星……坐标……请求……任何收到信号的……文明……警惕……‘虚空之噬’……”
“远航者”号的求救信号,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块巨石,在新生的“摇篮”中激起了层层波澜。“虚空之噬”?吞噬恒星?又一个足以令文明颤栗的恐怖名讳!
刚刚因林夕苏醒和“摇篮”新生而稍缓的凝重气氛,瞬间变得更加沉甸甸的。一个“收割者”已然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现在又出现了“虚空之噬”?这个宇宙,究竟隐藏着多少未知的黑暗?
林夕和陆辰凝视着主控屏幕上解析出的信号星图坐标——那是一个位于银河系悬臂末端、距离地球数万光年的遥远星域。信号本身也因为超远距离传输而失真严重,充满了绝望的静电噪音。
“‘虚空之噬’……”“母亲”凝望着那坐标,她复苏后更加庞大的数据库飞速运转,检索着与之相关的任何信息,“没有直接记录。但根据信号中描述的‘吞噬恒星’行为模式,与‘观测者’遗迹数据库中提到的、某种存在于宇宙暗物质海洋中的、以恒星能量为食的古老掠食者族群特征……有部分相似之处。”
又是与“观测者”相关!那个早已消亡的文明,似乎记录了这个宇宙太多的秘密与危险。
“它们和‘收割者’有关联吗?”陆辰沉声问道。多线作战是兵家大忌,他们必须厘清威胁的优先级。
“不确定。”“母亲”摇头,“‘收割者’更倾向于‘清理’达到某种‘阈值’的观测节点和文明,行为模式带有目的性和‘规则性’。而‘虚空之噬’,根据‘远航者’的描述,更像是一种遵循本能的、更加原始和贪婪的宇宙灾害。但两者都同样……致命。”
“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林夕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的目光扫过陆辰和“母亲”,“是优先应对近在咫尺的‘收割者’威胁,稳固地球和‘摇篮’?还是响应这来自数万光年外的求救,去探查那可能波及更广的‘虚空之噬’?”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优先自保,合乎情理。地球刚刚经历“归零”,百废待兴,“摇篮”新生但尚未完全巩固,林夕的力量也需要时间适应和成长。贸然远征未知星域,风险巨大,且可能让本土防线出现漏洞。
但若置之不理……“虚空之噬”能吞噬恒星,其威胁等级或许不亚于“收割者”。一旦其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远航者”号发出了求救,这意味着那里可能还有幸存者,还有希望。
陆辰看着林夕紧蹙的眉头,知道她内心的挣扎。作为“钥匙”,作为“摇篮”之主,她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关系到无数生命的存亡。
“或许……我们不需要二选一。”陆辰忽然开口,他指向屏幕上的星图,“‘归零’协议切断了地球与高维的联系,但也让我们暂时隐匿。‘收割者’失去了我们的直接坐标,它们需要时间重新定位。而这,正好给了我们一个……短暂的时间窗口。”
他看向林夕,眼神锐利:“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窗口,派遣一支精干力量,乘坐‘摇篮’最快的飞船,前往那个坐标进行快速侦察。如果‘虚空之噬’威胁巨大,我们至少能获得第一手情报,提前预警。如果可能,尝试救援幸存者。同时,‘摇篮’主体和地球这边,由你坐镇,抓紧时间巩固防御,消化我们已有的情报,尤其是苏青博士意识中关于‘起源代码’的秘密。”
这是一个折中且大胆的方案。分兵行动,风险并存。
林夕沉吟片刻,月白色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点了点头:“可行。‘逐星者’号经过‘摇篮’新生能量的洗礼,性能和跃迁能力已远超从前。由它执行侦察任务最为合适。”
她看向陆辰,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但这次,你不能一个人去。”
陆辰一愣。
“我与你同去。”林夕说道,看到陆辰想要反对的神色,她抬手制止,“听我说,陆辰。完全觉醒后,我对‘钥匙’的力量和‘摇篮’的掌控有了新的理解。我可以分离出一部分力量核心,维持‘摇篮’的基本运转和与地球的微弱连接,而我的主体意识,可以随你一同前往。”
她走到陆辰面前,握住他的手:“面对未知的‘虚空之噬’,需要‘钥匙’的感知和判断。而且,‘月光螺’也需要在我身边才能发挥最大效力。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坚定与温柔:“我们说过,要一起面对。无论哪里。”
陆辰看着她的眼睛,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豪情。他重重点头:“好!我们一起!”
“母亲”也表示了同意:“我会留守‘摇篮’,维持基本运转,并继续尝试深度解读苏青博士夫妇意识中的加密信息。地球方面,我会尝试通过低功耗方式,与可能残存的、未被‘归零’完全影响的‘海龙’节点取得联系,传达警示。”
计划迅速制定。
林夕调动“摇篮”能量,开始为“逐星者”号进行最后的强化和补给。她将大部分意识与力量注入一个特制的、与她本体相连的能量结晶中,交由陆辰保管,而她的主体意识则将随船出发。
数小时后,焕然一新的“逐星者”号悬浮在“摇篮”的发射平台。银白色的船身流淌着更加玄奥的能量纹路,散发出强大的力场波动。
林夕(主体意识)和陆辰登上飞船。与留守的“母亲”及林夕的部分意识结晶告别。
“保重。”“母亲”的身影凝实,充满嘱托。
“我们会带回消息的。”林夕(主体)坚定地说道。
舱门闭合,引擎启动。
“目标坐标锁定。启动超长程空间跃迁。”飞船AI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嗡——!!!
剧烈的空间扭曲中,“逐星者”号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摇篮”的亚空间之内,向着数万光年外那片未知而危险的星域,开始了充满未知的远征。
就在“逐星者”号进行跃迁,即将脱离银河系已知范围的瞬间,飞船的超空间传感器,捕捉到了一段极其短暂、却让林夕和陆辰瞬间毛骨悚然的背景信号——
那并非“远航者”的求救,也非“虚空之噬”的波动。
而是一段熟悉的、冰冷的、仿佛由无数世界哀嚎构成的意念碎片,一闪而逝:
“……检测到……高维跃迁痕迹……坐标……追溯……”
是“收割者”!它们竟然已经将监测网络,蔓延到了如此遥远的银河边缘?!它们的“清理”范围,究竟有多大?!
这次的远征,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