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的森林里，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凤栖把黑狐王“咚”地扔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坐倒，大口喘着气，
干瘪的半张脸因为用力而抽搐——刚才被吸走大半妖力，现在连维持站立都费劲。
“唔……”
黑狐王突然动了动，机械眼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一道绿影从它体内飘出，正是智者的鬼魂。
她刚凝聚成形，就对上凤栖那双充满警惕的眼睛，空气瞬间凝固，尴尬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凤栖心里咯噔一下：这死鬼刚被打成魂体，肯定想抢我这半残的肉体苟活！
智者也在打鼓：这老巫婆没了力量就是个废物，保不齐想一巴掌拍散我的魂体泄愤！
“你想干嘛？！”两人同时喝出声，又同时捏紧拳头摆出攻击架势。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三秒后，两人又同时讪讪地收回手，嘿嘿尬笑起来。
“误会，都是误会……”凤栖干咳两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
“就是就是，我就是出来透透气……”智者的鬼魂也飘远了些，绿影都淡了几分。
“哇——！”黑狐王突然坐起来，机械臂胡乱挥舞，发出兴奋的怪叫，
刚才那场架给它打爽了！虽然砸在身上……呃，有点痛，但好刺激！
“闭嘴！”凤栖和智者异口同声地吼道。
黑狐王被吼得一愣，机械眼眨了眨，乖乖地闭上嘴，只是肩膀还在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智者飘到黑狐王身边，绕着它转了两圈：
“现在怎么办？狐小菜那狂徒太强，涂山肯定待不下去了。”
凤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又燃起一丝野心：
“还能怎么办？积蓄力量，再打回去！我就不信他狐小菜能一直这么横！”
智者的鬼魂抖了抖：再打回去？
那不是送菜吗……但看着凤栖那副死不悔改的样子，
她又把反驳的话咽了回去。跟这蠢货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那我们去哪积蓄力量？”智者问。
凤栖往西边一指，那里的夜空隐约能看到人类城镇的微光：
“往西走，过了这片森林就是人类地界。
狐小菜再狂，也不敢在人类地盘明目张胆动手，
他们那群家伙最讲究什么‘地界规矩’，迂腐得很！”
智者的鬼魂突然亮了起来，绿影都变得浓郁：“人类地界？”
她之前在北妖国的古籍里看过记载，说那些伪人类是未完全进化的猿猴都可以，住在低矮的泥屋里，连像样的飞行器都没有。
但凡事都讲究“眼见为实”这四个字，万一他们是伪装呢？
“去看看也好。”智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反正……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凤栖咧嘴一笑：“这就对了！等我恢复了力量，保管打爆涂山红红！”
她费力地爬起来，扛起还在傻愣着的黑狐王：“走了！天黑前得走出这片林子，免得被巡逻的银月卫撞见。”
智者的鬼魂飘在旁边，绿影里闪烁着向往的光。
或许，人类地界真的藏着她想要的答案。
哪怕只是看看那些伪人类如何生活，也比在涂山当个丧家之犬强。
月光下，一老一少（魂）带着一个半残的机械傀儡，
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边走去，背影在树林里拉得老长，像一场荒诞的逃亡。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处的树梢上，一只不起眼的麻雀正歪着头，
用黑豆般的眼睛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密林深处，才扑棱着翅膀，往涂山方向飞去。
麻雀的脚爪上，系着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线，线的另一端，连着涂山容容手里的算盘。
“往西走了呢，姐姐。”容容轻拨算珠，笑容温和，“要跟吗？”
涂山红红望着西方的夜空，摇了摇头：“不用，去通知人类，有三个通缉犯进入他们地界。”
“啧，这群麻烦精。”狐小菜咂了下嘴，白色的眉毛拧成一团，“跑人类地界去了，真是给我找事。”
他转身往镇外走，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不过也好，正好去见见老朋友，顺便让他盯紧点，别让这几个蠢货在人类地盘捅出大篓子。”
涂山雅雅抱着胳膊，往红红身边凑了凑，撇撇嘴：
“人类世界有什么好看的？泥巴路走得脚疼，连像样的建筑都没有，在涂山待着多舒服。”
她眼神瞟向红红和容容，明摆着不想这么快离开。
“你想留就留。”狐小菜头也不回，摆了摆手，
“到时候让大骨将军跟你一起回北妖国就行。石宽，走了！”
石宽应声跟上，黑色西装在月光下划出利落的线条。
“谁要跟那个木头疙瘩一起走啊！”涂山雅雅立刻炸毛，几步冲到狐小菜前面，
“走就走！人类地界再无聊，也比看大骨将军强！”
她扭头看向红红和容容，难得露出点不舍：“红红姐，容容，我走了啊。”
红红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柔和：“小心点。”
容容笑眯眯地晃了晃算盘：“雅雅姐记得给我们带人类的糖人哦，听说比涂山的精巧。”
“知道了知道了！”涂山雅雅脸颊微红，转身追向狐小菜和石宽，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这丫头。”红红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容容收起算盘，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雅雅姐嘴上说无聊，怕是早就想去人类地界看看那些新奇玩意儿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咚”地落在两人面前，
铠甲上的骨刺泛着冷光，正是北妖国的大骨将军。
他挠了挠头盔，金属手甲“咔啦”作响，满脸困惑：“那个……天王大人呢？雅雅大人呢？”
他刚接到通知赶过来，就看到这么个空场面，脑瓜子有点转不过来。
“嗯，他们去人类地界了。”容容忍着笑，指了指西方，
“狐小菜大人说，让您……稍后自行回北妖国。”
“啊？”大骨将军愣住了，头盔下的眼睛瞪得溜圆，“就、就俺一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砍刀，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突然觉得有点孤单。
明明出发前还说好了要一起行动，怎么转个身就剩自己了？
“是的呢。”容容笑得更欢了，“大骨将军要是不急，不如在涂山喝杯茶再走？”
大骨将军挠了挠头盔，瓮声瓮气地应道：“……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