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城外的散修营地,远不如城内规整繁华,各式简陋的帐篷、石屋杂乱分布,灵气也远逊城内,却自有一番粗犷热闹的景象。此地多是囊中羞涩或喜好自由的散修聚集之处,交易吆喝、切磋论道之声不绝于耳。
欧阳煦寻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挥手掷出一块下品灵石给营地管理者,便支起一顶灰扑扑的普通帐篷。随即,他毫不犹豫地取出阴阳两仪阵盘,熟练地布下。阵法灵光一闪,将帐篷内外隔绝开来,喧嚣顿消,只余一片可供静心参悟的安宁小天地。
帐内,欧阳煦盘膝而坐,将那枚记载着《欧氏炼器入门经典》的祖传玉简贴于额头,神识沉入其中。关于“灵器”炼制的浩瀚篇章,如同画卷般在他识海中徐徐展开。
“灵器者,生灵之器也。非止于符文的堆叠,更重于灵性的点化…”
与法器单纯铭刻“法禁”不同,灵器的核心在于构筑“灵禁”。每一道完整的“灵禁”,皆是由三十六道基础“法禁”以特定方式环环相扣、融汇升华而成,形成一个更强大、更复杂的特性,并以此为基,赋予器物一丝懵懂的灵性!
步骤明晰:配胚选材→熔灵赋性→锻制定型形成灵禁→封器固灵→化灵启智。
品阶分明:
下品:1道灵禁
中品:3道灵禁
上品:6道灵禁
极品:9道灵禁
玉简之中,不仅详述了理论与步骤,更附有一件完整的下品灵器——“青锋剑”的详细设计图。从所需材料的种类、分量、处理手法,到熔炼的火候控制,再到那一道核心“锐金灵禁”的每一个符文勾勒顺序、灵力灌注要点,以及最后“化灵启智”的特殊凝诀法门,无不记载得清清楚楚,堪称一部炼器的无价宝典。
“以我如今媲美筑基的神识与远超凡境的磅礴法力,炼制这下品灵器,应当可行。”欧阳煦心中笃定,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手头别的不多,从各种敌人那里收缴来的、以及自己收集的二阶材料却是颇为丰富,正好用于练手。
接下来的一个月,欧阳煦足不出户,全身心沉浸在玉简的玄奥之中。神识无数次在识海内模拟推演着每一个步骤,从青金石的熔炼剔除杂质,到灵禁符文的勾勒衔接,再到最后那关键的点化灵智之诀…帐篷内,他的手指时常无意识地虚空划动,带着玄妙的轨迹,周身隐有微弱的灵力波动随之荡漾。
一月期满,欧阳煦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对炼制下品灵器已是胸有成竹。
他撤去阵法,起身便朝金霞城内行去。炼器需地火,城外营地可无法满足要求。城内专供修士租用的地火室,价格果然不菲,二阶中等的地火室,每日租金高达八十灵石。欧阳煦面不改色地预付了十天的租金,共计八百灵石,换来一枚控制地火室的令牌。
走入地火室,厚重的石门在身后合拢,隔绝外界。室内热浪扑面,中央处一方暗红色的地火口正吞吐着灼热的火焰,其上架设着坚固的炼器台。四壁刻有稳固温度的阵法符文。
欧阳煦深吸一口带着硫磺气息的灼热空气,平心静气。他先取出那尊得自姚金的赤铜炉,置于地火口上预热。随后,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块拳头大小、泛着青金色光泽的矿石——正是二阶灵材青金石。
“第一步,配胚选材,熔灵赋性。”
他掐动法诀,引导地火,温柔地包裹住赤铜炉。待炉温升至恰到好处,便将青金石投入其中。神识高度集中,小心控制着火候,慢慢煅烧。杂质在高温下渐渐析出,化为青烟散去,炉中的青金石逐渐软化、熔融,最终化为一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炽热液团,纯净而耀眼。
“第二步,锻制定型,形成灵禁。”
欧阳煦以神识为引,灵力为笔,开始从那团青金液团中牵引出细丝,凌空勾勒。一道道繁复而玄奥的符文在空中显现,彼此交织、嵌套,正是构成那“锐金灵禁”的三十六道法禁!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要求对灵力和神识有着精微至极的控制,不能有丝毫差错。他全神贯注,额头渐渐渗出细密汗珠。
空中光芒闪烁的符文序列完成后,他低喝一声,引导着这完整的“锐金灵禁”缓缓压下,完美地融入那团已初步拉伸成剑胚形状的青金液团之中!
“嗡!”
液团剧烈震颤,发出清越的鸣响,青金色光芒大放,剑胚的形状彻底稳固,一柄长剑的雏形赫然出现,通体流线完美,隐有锋芒透出。
“第三步,封器固灵!”
欧阳煦不敢怠慢,双手连连掐诀,打出一道道固灵法印,如同敲打铁胚般,将那道灵禁彻底封入剑体内部,使其与材质完美融合,稳定下来。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化灵启智”!
欧阳煦面色凝重,双手依照玉简所授,结出一个奇异复杂的手印,体内法力如潮水般涌出,口中念念有词,吐出一段蕴含道韵的启灵法咒。随着法诀的完成,他并指如剑,一点凝聚了他一丝神念本源的光点,倏地没入剑柄之处。
“启!”
霎时间,石室内青光大盛,那悬浮于地火之上的长剑发出一阵悠长而愉悦的轻吟,剑身自主微微震颤,道道灵性光华如水波般在剑身上流转不息!
然而,或许是初次尝试手法生疏,或许是最后启灵时灵力灌注稍有不均,那灵光闪烁数息后,忽然明灭不定,随即迅速黯淡下去,剑吟声也戛然而止,“啪”的一声轻响,剑身之上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纹,灵性尽失。
第一次炼制,失败,材料全部浪费。
欧阳煦看着那柄报废的剑胚,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取出第二块青金石,清理炉膛,再次引动地火…
第二次炼制,在最终“化灵启智”环节,那一点神念光点未能完美融入,灵性冲突,剑胚发出一声刺耳的尖鸣后,骤然炸裂,碎片四溅。
欧阳煦挥手挡开碎片,闭目凝神,仔细回味着两次失败的全部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在脑中清晰回放。损耗的材料让他肉疼,但积累的经验更为宝贵。
休息调息了整整一日,将心神和法力都恢复到巅峰状态后,欧阳煦开始了第三次尝试。
熔炼、祛杂、勾勒灵禁、融合、封灵…所有的步骤都已娴熟于心,如行云流水。到了最后的“化灵启智”关头,他心神空明,所有杂念尽去,双手稳定地结出法印,那一点神念光点柔和而精准地点出…
“嗡——”
悠长的剑鸣再次响起,清越而充满生机。新生的青锋剑悬浮于空中,通体流淌着温润而锐利的青金色光华,剑身微微震颤,绕着欧阳煦缓缓飞行了一圈,最终发出一阵依恋般的轻吟,安静地悬停在他面前,剑尖轻点,仿佛在向赋予它生命的主人致意。
成功了!
欧阳煦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欣喜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剑柄,滴血认主。一种血脉相连、如臂指般的顺畅感油然而生。心念微动,青锋剑便化作一道青光,“嗖”地一声没入他的丹田之中,温顺地悬浮在法力湖海之上,接受着法力的缓缓温养。
感受着丹田内那柄与自己心意相通、散发着微弱灵性的下品灵器,欧阳煦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灵器之道,今日始入门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