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蹲下去看那脚印。鞋底花纹很深,但边缘不齐,像是被什么刮过。她伸手摸了摸印子边上的浮土,有点潮,但没被雨水冲过。这说明留下脚印的人或者东西刚走不久。
“不是我们的人。”她说。
姚丽莎小声问:“会不会是血狼的人?”
“不像。”白露摇头,“他们的靴子统一,步距规律。这个……走得歪歪扭扭,像在找什么东西。”
裴千雅已经检查完龙弋。他还在烧,脸烫得吓人,但脉搏没变。她轻手轻脚把毯子拉好,没敢多碰他。
“绕路。”白露站起来,“走左边密林,避开水源。”
唐芯点头,收回标枪。她左肩的布条早就染红了,但她没喊疼,转身就往前探。
队伍重新抬起担架,改道往左。树越来越密,藤蔓缠在一起,像一张张拦路的网,唐芯用标枪挑开挡路的枝条。
走了不到十分钟,空气突然闷了下来。头顶树叶不动了,连风都没了。姚丽莎觉得后脖颈一凉,像是有什么在盯着她。
她刚想开口,右边灌木丛猛地一抖。
一条灰斑蛇窜出来,脑袋扁平,脖子一缩就要扑。
目标是姚丽莎和裴千雅之间的空隙,正好是担架的位置。
唐芯反应比脑子快。她甩手就是一枪,标枪划出一道线,直接钉进蛇脖子,把它钉在旁边一棵树上。
蛇尾还在抽,啪啪打在树干上。
“我靠!”姚丽莎跳开两步,差点摔进草里。
裴千雅捂住嘴,没叫出声。
白露立刻上前,蹲下看那条蛇。它眼睛是竖瞳,舌尖分叉,尾部有一圈暗金属光泽的环纹,像锈掉的铁圈。
“岩脊蝰。”她低声说,“以前没见过这种颜色。”
“有毒?”蒋雨萌问。
“碰一下就得躺下。”白露抬头,“所有人检查衣服,看看有没有沾到毒液。”
大家赶紧低头扒袖子、卷裤腿。姚丽莎发现小腿上有片湿痕,吓得一哆嗦。白露凑近闻了闻,松口气:“是露水,不是毒。”
她回头拔下标枪,蛇尸体啪地掉在地上。她用刀尖挑开蛇嘴,牙是空心的,根部泛着绿。
“变异了。”她说,“别大意,这种蛇不会单独出现。”
唐芯重新握紧标枪,站到最前面。她的虎口刚才震裂了,血顺着手指往下流。她撕了块布随便缠了两圈,继续往前走。
队伍放慢速度,每一步都小心。白露走在最后,眼睛不停扫两边树丛。
又走了二十分钟,地面开始变软。落叶底下渗出水,踩一脚就冒泥浆。
“小心点。”白露提醒,“别乱踩。”
蒋雨萌走在右侧,忽然看见几步外有棵小树,树干上长着几朵发蓝光的蘑菇。她记得以前在节目里看过,这类菌类有些能吃。
她轻轻放下担架一角,说:“等一下。”
所有人都停了。
她慢慢靠近那棵树,蹲下要看蘑菇。
白露刚想喊她回来,就听见“噗”的一声。
蒋雨萌右脚陷下去了,泥浆瞬间没到膝盖。
“别动!”白露吼。
蒋雨萌僵住,手撑在地上,不敢挣扎。
“抓住这个!”白露迅速解下绑担架的藤条,扔过去一端。
唐芯和姚丽莎立刻压住另一头,裴千雅也扑上去帮忙。
“躺平!别站着!”白露命令。
蒋雨萌咬牙,慢慢往后倒,整个人趴在地上,把压力分散开。
四个人一起用力,一点一点把她往外拖。
泥浆发出吸溜的声音,像有东西在下面拽。
终于,她被拉了出来,浑身都是黑泥,右脚靴子不见了。
“喘气,没事了。”白露扶她坐到一块石头上。
蒋雨萌脸色发白,但没哭。她低头看脚踝,已经肿了一圈。
“扭了。”她说,“还能走。”
白露翻出急救包,只剩一点绷带。她简单给她裹了下,说:“你跟中间,别抬担架了。”
裴千雅把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姚丽莎看了眼那片沼泽,骂了句:“这鬼地方连地都不靠谱。”
唐芯站在前头,盯着前方。树缝里透出一点光,前面似乎有块高地。
“再走一段,应该能到干地。”她说。
白露点头,下令继续前进。
这次她们贴着树根走,专挑有石头的地方踩。担架抬得更高了,生怕再陷进去。
路上谁都没说话。刚才那一幕太险,谁都不敢放松。
走到缓坡尽头,地势终于抬高。一片林间空地出现在眼前,地面是硬土,长着低矮蕨类,背风,适合歇脚。
“先停下。”白露说。
大家把担架放稳。龙弋还是老样子,脸红得发紫,呼吸短促。裴千雅摸他额头,烫得吓人。
“药没了。”她说。
“撑到据点就有。”白露重复这句话,像是说给龙弋听的。
唐芯走到空地边缘,插下标枪做标记。她左手虎口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但她没换。
姚丽莎坐下揉肩膀,背包肩带早断了,她用藤条重新绑过,勒得生疼。
“你说这岛上除了我们,还有谁?”她问白露。
白露看着远处树林:“不知道。但那脚印,不像是人留的。”
“不是人?”姚丽莎瞪眼。
“走路方式不对。”白露说,“太乱,没有方向感,像在漫无目的游荡。”
裴千雅小声说:“会不会是……动物变了?”
蒋雨萌坐在石头上,一直盯着那片发光的蘑菇方向。她总觉得,那光闪了一下,像是有人动过。
唐芯忽然转身,望向林子深处。
“怎么了?”白露问。
“我刚才好像看见……”唐芯眯眼,“有东西在树后面。”
白露立刻起身,摸到枪。
其他人也都紧张起来。
“是什么?”姚丽莎压低声音。
唐芯没回答。她盯着那棵树,足足十秒。
什么都没出来。
“可能看错了。”她说,“但刚才那影子,太高了,不像动物。”
白露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树影重叠,光线斑驳,根本看不清。
“全体戒备。”她说,“原地休整十分钟,然后继续前进。目标是前方密林入口,保持队形,不要落单。”
裴千雅给龙弋换了块湿布盖额头。他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像是要抓什么。
白露注意到,但他没睁眼,也没说话。
“你还撑得住吗?”她对唐芯说。
唐芯活动了下手腕:“死不了。”
她走到担架前,重新握住一侧杆子。
姚丽莎站起来,拍掉裤子上的土:“走吧,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队伍再次排好。白露断后,枪握在手里,眼睛扫着四周树影。
蒋雨萌一瘸一拐地走在中间,手扶着树干借力。
裴千雅紧跟在龙弋旁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唐芯走在最前,标枪横在身前,脚步没半点迟疑。
她们一步步走向前方密林入口。百米距离,像一道生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