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什么了？”龙弋问。
“那边。”蒋雨萌伸手一指，“林子边上，有烟。”
姚丽莎皱眉：“烟？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太阳晒得地面反光，我也常看见那种影子。”
“不是影子。”蒋雨萌摇头，“它一直在，不动，往上冒。”
龙弋没说话，几步走到她刚才站的位置，眯眼望过去。视野被树冠挡了一半，看不真切。
他转身抄起靠墙的工兵铲，翻过来用金属背面对准远处，慢慢调整角度。反光面里终于映出一道细长的黑线，笔直插入天空。
“十五公里外，西北方向。不是野火。”
“你怎么知道？”裴千雅问。
“野火顺风跑，烟是斜的。这烟竖着，说明火源固定，而且还在持续烧。”
白露立刻从包袱里抽出一块染了色的布条，铺在地上，又拿小石子标出营地位置和风向。她昨天记过，风从东南来，可那烟柱压根没偏。
“风没吹散它。”她说，“要么火特别大，要么……有人在间歇点火。”
“谁会在这岛上点火？”姚丽莎嗓门提了八度，“咱们都差点饿死，还有人活得挺滋润？”
“别瞎猜。”龙弋打断她，“现在只确定一件事——那边有人，或者有东西，在活动。”
他转头看唐芯：“你能看清吗？”
唐芯二话不说，踩上栅栏旁的木桩，再蹬两步爬上了望台。她一手遮住阳光，眯眼盯了足足半分钟。
“看到了！”她回头喊，“是黑烟，一股一股的，像有人在烧柴，烧一阵停一阵！绝对不是自然起火！”
刚才训练时的热乎劲儿全没了。唐芯从高台上跳下来，落地有点踉跄，但她没管，直接走到龙弋面前。
“是不是……血狼团？”她问。
龙弋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拄着拐，一瘸一拐走到营地中央的石台边，把獠牙匕首轻轻放上去。刀柄朝前，刃口对着烟柱方向。
“二级警戒。”他开口，“所有人听令——训练暂停，外围作业全部取消。大门加双闩，陷阱区加绊线，夜里守卫两人一组，轮班时间缩短到一个时辰。”
“我守第一班！”唐芯立刻举手。
“你刚训练完，体力没恢复。先去喝水，补充盐粒。”
“那你呢？你腿还没好利索！”
龙戈：“我还能站。现在不是争谁上谁下的时候。敌人没露脸，我们不能乱阵脚。”
白露已经拿出炭条和一块平整的树皮，开始画方位图。她把烟柱位置标出来，又写上时间、风向、能见度。
她说：“这图得留着。以后侦察用得上。”
姚丽莎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到白露低头认真记录的样子，嘴一抿，也蹲下来帮忙整理绳索。她把备用陷阱绳全摊开检查了一遍，顺手打了几个新结。
裴千雅默默打开医疗包，把止血粉、绷带、酒精棉重新分类摆放。她动作很轻，但每一样都摆得整整齐齐。
“你在准备撤离？”龙弋瞥了她一眼。
她手指顿了顿，点点头：“万一……要跑呢？”
“不跑。我们现在有墙，有武器，有地窖。真打不过，也能拖。但前提是——冷静。”
龙弋环视一圈：“谁现在脑子里乱想的，站出来。”
没人动。
“好。那就记住——烟柱不代表敌人就在门口。可能是幸存者，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某个疯子在搞仪式。我们不做假设，只做准备。”
“那下一步呢？”唐芯问。
“等，等更多信息，等风向变化，等烟柱节奏改变，等任何能告诉我们‘他们想干什么’的信号。”
“你就打算在这干等着？”姚丽莎忍不住了，“万一对方正在往这边走呢？等他们摸到围墙外，再来‘准备’？”
“你以为我不想动？”龙弋看她一眼，“我现在走快一步，腿就得废。你们谁替我带队侦察？唐芯？你认路吗？白露？你能判断埋伏点吗？”
几个人都不吭声了。
“我不是不想出击。”他语气缓了点，“我是不能拿你们当炮灰。上次野猪，我已经受伤了。再有一次失误，可能倒下的就不止一个人。”
白露：“所以我们先稳住，收集情报，再决定行动。”
“对。”龙弋点头，“这才是活下来的规矩。”
他拄拐走到围栏边，仰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唐芯，继续盯高台。每半个时辰换一次人。蒋雨萌，你视力最细，配合她观察烟柱频率。姚丽莎，检查所有燃烧弹存量，明天我要测试射程。裴千雅，把急救包分装成两个便携袋，随时能拿。白露，你跟我一起画防御升级图。”
命令一条条下达，没人再质疑。
唐芯爬上高台，这次带了块湿布擦脸。她盯着远方，眼睛都不敢眨。忽然，她喊了一声：
“烟变了！”
所有人抬头。
“不是一股一股了！”她指着，“现在是连续的！黑烟一直在冒，没停过！”
龙弋立刻接过工兵铲反光面，调整角度。果然，那道烟柱比刚才粗了，颜色更深，像是火势加大了。
“从间歇点燃，变成持续燃烧。”白露快速记录，“说明对方不再隐藏行踪。”
“或者……”龙弋低声说，“他们在召唤什么人。”
“召唤？”姚丽莎头皮一麻，“你是说，还有别人？”
“不然为什么突然改方式？”龙弋盯着那烟柱，“之前小心掩盖，现在故意暴露。唯一的解释——他们等的人，到了。”
营地陷入短暂死寂。
裴千雅手里的炭条“啪”地断了。
龙弋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火塘。他拿起獠牙匕首，轻轻插回唐芯腰间的藤套里。
他说：“今晚，全员守夜。我不希望任何人，睡到一半被人割了喉咙。”
唐芯握紧刀柄，点点头。
白露把方位图收进防水布袋，贴身放好。
姚丽莎默默把最后一颗燃烧弹塞进投掷架。
蒋雨萌站在栅栏边，望着那道烟柱，忽然说了句：
“它好像……在动。”
“什么？”龙弋猛地转头。
“不是烟。”她声音发紧，“是烟后面的树……好像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