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的手刚碰上藤绳,底下那团灰褐色的毛球猛地一挣,后腿被吊在半空乱蹬,发出“吱吱”的尖叫。
她“啊”了一声,手一松,差点坐地上。
龙弋在后面喊:“别撒手!绳一松,它就能咬断藤条。”
唐芯立马又死死攥住:“可它……它还在动!我咋办?”
龙弋单膝点地,左手闪电般掐住野兔脖颈,拇指压住脊椎末端,那动静立刻小了半截,只剩下抽搐。
“听好,你现在不是偶像,是猎人。猎人不问它可怜不可怜,只问能不能吃。”
唐芯咽了口唾沫:“那……怎么让它闭嘴?”
“让它闭嘴的方法只有一个——快准狠。”龙弋右手抽出腰间短刀,刀背朝下一敲兔耳根,“晕了,但没死。接下来这一步,你来。”
唐芯抖着手接过刀,照着龙弋的动作比划,结果刀背刚碰耳朵,兔子又抽了一下,吓得她差点把刀甩出去。
“手腕要稳,力道从肩传到肘,再到腕。”龙弋扶住她手臂,“再来。”
第二下,刀背落下,兔头一歪,彻底不动了。
“成了?”
龙弋松开手:“算第一步。现在,它归你处理。皮、肉、血、骨,一个都不能糟蹋。”
一行人拖着猎物往回走,裴千雅远远看着那软塌塌的身子,脸刷一下白了:“它……耳朵是不是歪了?”
姚丽莎嗑着果仁:“歪了才正常。你以为拍写真呢?还得摆pose?”
蒋雨萌躲在白露身后,只敢瞄一眼:“它……会不会醒来?”
“醒了也得炖了。”唐芯把兔子往地上一放,豪气顿生,“这是我抓的!第一只!”
龙弋蹲下,从背包掏出一块厚布铺开:“先清场。血不能流地上,会引来东西。”
他三指一捏兔嘴,确认无呼吸,随即翻过身,刀尖抵住后蹄内侧,轻轻一划,顺着腿内侧往上,直到腹股沟。
“看清楚,划深了破肠,肉就臭了;划浅了剥不下来。这一刀,叫‘顺脉线’。”
唐芯盯着那道细长的口子,咽了下口水。
龙弋继续割开腹部皮肤,双手一扯,整张皮像脱袜子一样往下褪,露出粉红肌肉层。
裴千雅捂嘴:“它……它里面是粉色的?我以为是白色的……”
“你以为是奶油蛋糕?”姚丽莎插嘴,“我还以为你记歌词那么准,常识也能背下来呢。”
白露轻声说:“别吵,让她看。”
龙弋剖开腹腔,取出内脏。心脏、肝脏、肾脏一一分类,肠子绕成圈用藤条扎好。
“肝能吃,心补气,肠子洗干净能当绳子。”他把兔头一拧,咔吧一声,“脖子断了,彻底死透。下次你来。”
唐芯点头,手有点抖,但没退。
龙弋把刀递过去:“轮你了。前肢剥离,从肩关节切入,避开骨头。”
唐芯深吸一口气,蹲下,刀尖贴着肌肉纹路推进。第一下偏了,刮到骨头,发出“咯”的一声。
龙弋按住她手腕:“手别抖。想着你在freestyle,节奏错了重来就行,但刀不能停。”
她咬牙,调整角度,重新切入。这一次,刀锋顺畅滑过,皮肉分离。
“行了。下一只,你自己从头到尾走一遍。”
“下一只?还能有?”
“陷阱只要设对地方,天天有。”龙弋把剥好的兔子拎起来,“现在,回洞口前坪。肉要分,皮要晾,血要收。”
姚丽莎:“搞得跟颁奖礼似的,就一只兔子,还分三六九等?”
“一只兔子能撑三天伙食。”白露打开笔记本,“今天起,水源区警戒由唐芯负责布防,每日更新陷阱状态,记录触发情况。”
裴千雅翻开新页,在顶部工整写下:“陷阱维护日志——唐芯”。
蒋雨萌默默蹲在石板边,拿染色草汁在布条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兔,然后塞进唐芯口袋。
唐芯没说话,只是把那根带血的藤绳卷好,塞进腰包。
到了洞口前坪,龙弋把兔子挂在横木上,开始分割。
“前腿两块,后腿两块,脊肉一条,肋排六段。”他每切一块,就扔进不同容器,“熟食、风干、熏制,分法不一样。”
唐芯主动接过肋排部分,用细藤串好,挂到阴凉处。
龙弋递给她一个竹筒:“血别倒了。存着,明天拌泥糊墙,防虫。”
“啊?还能这么用?”唐芯瞪眼。
“荒岛没有废物。”龙弋擦刀,“只有不会用的人。”
姚丽莎抱着柴堆走过来,扔在火塘边:“烧火总行了吧?总不能连火苗也要写日记。”
“柴要干,堆要松,留通风口。”龙弋瞥了一眼,“你这堆法,烟比火大。”
“行行行,教官最大。”姚丽莎嘟囔着重新码柴。
裴千雅鼓起勇气,拿起清洗过的肠子,试着打结:“这个……能做香肠吗?”
“能。加点盐,塞进肠衣,熏两天。”
“我试试……”她手指笨拙地缠着藤绳。
蒋雨萌采来大片叶,盖在肉上:“这个叶子有香味,苍蝇不落。”
唐芯站在火塘边,看着自己亲手处理的兔子一块块被分类,皮摊在石板上,血收进竹筒,内脏泡在清水里准备再利用。
她低头看了看手,还沾着点血迹,洗了几次都没完全掉。
姚丽莎一边扇火一边嘀咕:“以后谁敢说我不会干活,我就拿这兔子汤泼他。”
龙弋走过来,把工兵铲递给她:“下次陷阱,换钢丝扣。这铲子,你带着。”
唐芯接过,铲子沉甸甸的,刃口还带着上次挖排水沟的泥痕。
火塘燃了起来,油脂滴落,“噼啪”作响。
龙弋坐在对面,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
他忽然开口:“第一个猎物,不看大小。”
“看的是——”他目光落在唐芯身上,“谁敢动手,也扛得住结果。”
唐芯抬起头,手上还沾着血和脂肪,她没笑,也没说话,只是把那张兔皮铺得更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