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兵!立刻点兵!”林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兵耳中。
他站在点将台上,身姿挺拔如松,几周前那点因屁股旧伤带来的别扭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干练的气质。
原本挥汗如雨、呼喝训练的士兵们瞬间停下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黑石谷告急!”林御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我们的新矿场!外面发现了大量不明身份的敌人!意图叵测,来者不善!张辽将军急报,情势危急!我们必须立刻驰援!保卫我们的矿脉!保卫我们的家园!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我们的财富!”
“保卫家园!”
“杀光来犯之敌!”
“守护矿场!”
士兵们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黑石谷的富矿,是他们装备精良、未来可期的基石!是林御村长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希望!谁敢伸手,就剁了谁的爪子!
林御这几日也没完全闲着。他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拿下黑石谷这块肥肉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巩固实力。
石匠铺拔地而起,日夜赶工,此刻已然竣工。并且解锁了【熟练2】(采集效率提升百分之百)科技,他还利用仓库里富余的木头和铁料,又紧急训练了一批新兵蛋子。此刻,他麾下可用之兵,数量颇为可观。
“全军听令!”林御猛地拔出腰间的领主长剑,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寒光,直指黑石谷方向,“轻步兵一至五队!弓箭手一至三队!即刻集结!随我出征!目标——黑石谷!急行军!”
“吼——!”
“出征——!”
“碾碎敌人——!”
命令如同冰冷的鞭子抽下!早已枕戈待旦的三百五十名轻步兵和两百名弓箭手,如同被注入强心针,迅速披上略显陈旧的皮甲,抓起打磨过的铁剑或沉重的木弓,动作迅捷而有序。
在各级军官短促有力的口令声中,这支队伍如同开闸的钢铁洪流,朝着黑石谷方向汹涌奔腾!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兵器的碰撞声汇成一股沉闷而令人心悸的雷鸣,卷起漫天尘土。林御翻身骑上他那匹精神抖擞的老黄牛,一马当先,眼神锐利如鹰隼,再无半分之前的慵懒,只有战士的专注与决断。
……
与此同时,在黑石谷外一片相对开阔的荒地上,三方人马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聚集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的不是同仇敌忾的战意,而是猜忌、算计和浓浓的不信任。
铁锤帮帮主王大锤,一如既往地光着膀子,展示着他那身虬结的肌肉和几道狰狞的旧疤。
他肩上扛着一把新打的大铁锤,锤头看起来比上次那个结实点,但锤柄似乎有点歪。
他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像看贼一样盯着对面的赵青石和李红杉,嗓门洪亮得能把树上的鸟惊飞:“合作?赵老头!你信上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什么平均分配!放他娘的狗臭屁!老子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带了整整五百个弟兄!个个都是能一拳打死牛的汉子!凭什么跟你们两个平均分?凭你们脸大?”
他那根粗壮黝黑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先戳向红杉寨寨主李红杉:“还有你!李红杉!你带的人倒是不少,四百个!可你瞧瞧!你瞧瞧你带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指着李红杉身后那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手里拿着长短粗细不一、有些甚至带着树皮的木棍的士兵,“这他娘的是兵?老子看是丐帮开大会吧!一人一根烧火棍?是准备去打架还是去林子里捅马蜂窝?老子一锤子下去,能给你砸趴下一片信不信!”
李红杉被喷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努力挺直他那有些佝偻的腰板,干咳几声,试图维持寨主的威严:“王帮主此言差矣!棍棒乃百兵之祖!打在人身上,照样骨断筋折!况且,人多力量大,气势足!光是这四百根棍子往那一杵,吓也能吓破敌人的胆!”
他身后那群“棍棒兵”闻言,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棍子握得更紧了些,努力挺起瘦弱的胸膛,试图挤出一点“气势”,可惜效果甚微,更像一群营养不良的豆芽菜在风中摇晃。
王大锤嗤笑一声,鼻孔朝天,懒得再搭理这个“丐帮帮主”,又把矛头转向了青石堡堡主赵青石:“还有你!赵老头!你更离谱!就带了两百号人?也好意思腆着脸来分矿?老子五百人!你两百人!平均分?你脸皮是城墙拐角做的吧?掉地上能砸个坑!”
赵青石一身洗得发白、浆洗得硬挺的儒衫,花白的胡须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对王大锤唾沫横飞的指责,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仿佛庙里泥塑菩萨般从容淡定的微笑,仿佛在听隔壁小孩无理取闹。
他慢悠悠地抚了抚保养得宜的胡须,声音平和得像在讲学:“王帮主,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夫虽只带了两百人,然,其中一百五十人,皆为老夫倾尽心血、严格操练的弓弩手。”
他优雅地侧身,指了指身后那排穿着相对统一、手持各式弓弩(虽然有的弓弦看起来有点松)、眼神还算锐利的士兵,“敢问王帮主,李寨主,二位麾下,可有此等远程克敌之精锐?须知,攻城拔寨,若无强弓硬弩压制城头,纵有千军万马,亦不过是城下枯骨,徒增伤亡耳。”
王大锤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看自己身后那群挥舞着铁锤、斧头、柴刀甚至还有拎着铁锅盖当盾牌的“近战天团”,又看看李红杉那群拿着烧火棍的“丐帮弟子”,喉咙里像堵了块石头,愣是憋不出一个字。远程兵种?那玩意儿费钱费粮还费时间训练!他铁锤帮的宗旨就是——大力出奇迹,近战莽到底!
李红杉也沉默了,他连像样的近战武器都凑不齐,人手一根木棍已经是极限,远程?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青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如同老狐狸偷到了鸡。他继续慢条斯理,循循善诱:“再者,老夫观那黑石谷新主,非是易与之辈。其占据地利,石墙高耸坚固,非寻常寨墙可比。若贸然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徒耗兵力,智者不为也。”
他顿了顿,看着王大锤和李红杉若有所思(心疼兵)的表情,抛出了诱饵:“故而,老夫提议,事成之后,矿场收益,王帮主劳苦功高,出力最巨,独占五成!老夫麾下弓弩手,提供关键压制,功不可没,占两成!李寨主…嗯…摇旗呐喊,壮我军威,亦算出力,占三成!如此分配,兼顾公平与功劳,二位以为如何?”
王大锤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虽然觉得赵老头只出两百人就要两成有点狮子大开口,但想到那一百五十个弓弩手确实能在攻城时省不少事,减少自家兄弟伤亡,而且自己拿大头,五成!这买卖…勉强做得!他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算是默认:“行吧!算你老头还有点用处!五成就五成!老子认了!”
李红杉虽然觉得三成有点少,心里直滴血,但看看自己这群营养不良、装备寒酸的“棍棒兵”,再看看王大锤那五百号膀大腰圆、看着就不好惹的壮汉,还有赵青石那帮虽然人少但装备相对精良的弓弩手,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斤两,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声音有点发虚:“就…就依赵堡主所言吧!”
于是,这个充满了算计、妥协和互相嫌弃的三方联盟,在磕磕绊绊中,如同用浆糊粘起来的破船,勉强达成了分赃协议。
王大锤得意地挥舞了几下新铁锤,差点把旁边一个手下砸倒;李红杉整理了一下他那件洗得发白、袖口还磨破了的“寨主服”;赵青石则捋着胡须,一副运筹帷幄的智者模样。
三人各自下令,整顿自己那乱糟糟的队伍,朝着黑石谷唯一的谷口方向,如同三股颜色各异、流向混乱的泥石流,浩浩荡荡又乱哄哄地开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