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重歌被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里。
没有声音，没有风，没有温度的变化，也没有饿了渴了的感知，甚至连自己的心跳都像是被这片虚无吞噬了。
她不知道时间流逝了多久——一小时？一天？一年？在这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她试过奔跑，但无论跑多远，四周永远是一样的白色。
她试过尖叫，但声音刚出口就被吞没，连回音都没有。
她甚至试过用指甲、拳头抓挠打砸虚无的地面，但碰触的地方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这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寂静。
为了保持清醒，她无限次的调取对她来说极度痛苦的回忆。
一遍又一遍......
可就算这样，闻重歌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状态越来越虚弱了，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怎么到这个地方的，有时候突然清醒过来就回忆一下父母，只剩爱与恨在支撑着她。
她还没有报仇雪恨，不能就这样死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见到一个白色闪光小球，小球漂浮在她眼前，发出机械却带着一丝奶音的声音：【叮！检测到强烈执念个体！宿主你好，我是“反派逆袭系统”！你要跟我签约吗？从此迎娶高富帅，打脸白莲花，走向人生巅峰！】
少女摊在地上瞳孔像蒙着层浑浊的翳，盯着光源处迟迟无法聚焦。
良久，她眼睛眨了下，脖颈机械地转动，盯着白色小球，混沌的思维像许久不骑的自行车链条，发锈卡壳，张了张嘴，喉咙里滚动着干涩的音节：“系统...是...什么？”
小球灵动地晃了晃，奶音轻快：
【系统就是系统啊，系统很有用的~系统可以提供任务、给予奖励、开启特殊能力或空间等~】
【宿主跟我绑定以后，只要好好完成任务，就能得到积分，积分可以购买任何你想要的，什~么~都~有~哦~】
“哦......我想......”闻重歌张开嘴，说着突然卡住，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缓了缓才如梦初醒，每个字都显得模糊而缥缈，“出去。”
【只要跟系统绑定就可以离开“无间”了捏~】
“绑定...能帮......帮我...杀人吗？”
小球的光芒闪烁了一下，似乎有点慌乱：
【呃......这个嘛，杀人犯法，这种纯恶女人设在女频不吃香啦......】
“哦......”听不懂，但不是她感兴趣的内容，闻重歌眼神涣散，又开始发呆了。
【诶呀，宿主~我们的主要业务是逆袭打脸！】小球飘着飞到闻重歌视线中间，语气谄媚，【只要你积分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就可以狠狠复仇虐渣，给予敌人致命打击，难道不比直接杀了他们爽吗？】
直到对方重复第三遍，她才如梦初醒，含混地应一声：“不...要...”
【宿主，你应该是因为太虚弱了思维不灵敏，这样，我给你一点能量让你清醒一点。】
一个光点从它身体内飞出来，融入闻重歌身体里，她感觉自己是干涸开裂的土壤终于迎来了春雨，沙漠中的旅人瞬间扎入了绿洲，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绵长叹息。
闻重歌终于意识清晰了点：“感觉真不错，能再来点吗？”
【是吧是吧~只要你跟吾签约，好好做任务，能量多的是~】
闻重歌摇了摇头，语气满是遗憾：“报仇对我来说很重要。”
【没有系统会帮你报仇的，那样根本没有读者爱看，收获不了喜爱值的，宿主，你不要犟了】
闻重歌装听不懂，任它如何舌灿莲花就是不理它。
【哼，那你把能量还给我！】小系统有点破防，糊在闻重歌眼前遮挡她的视线。
闻重歌视线透过小球看向远处，看着看着有点儿斗鸡眼，喃喃自语：“诶呀，头好晕啊......”
小球僵在半空，光芒忽明忽暗，最后“嘤”的一声，像是被欺负哭了一样，飞快地逃走了。
它的离去却好像打破了马蜂窝，接下来，时不时出现一个自我介绍的系统，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诱惑，却无一例外地拒绝她的复仇诉求。
【宿主你好！我是“恋爱攻略系统”，可以帮你攻略任何你想要的男人！冷酷总裁、温柔医生、傲娇顶流，任你挑选！】
闻重歌盯着它，诚恳的说：“我想报仇。“
系统沉默两秒，干笑一声：
【……抱歉，本系统不支持血腥剧情，建议宿主选择更健康的恋爱目标！】
“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实在精彩，你这样的设定过时了。”
【宿主！我是“女配翻身系统”！只要你签约，我保证让你摆脱悲惨命运，翻身成为命运主人！】
闻重歌微笑：“能让我的仇人重开吗？”
系统犹豫了一下：
【呃……其实不一定要自己动手，宿主不如考虑——】
“女配就要有女配的人设，可惜你不懂得欣赏。”
【叮！检测到宿主符合“万人迷”基础数值！只要签约，你就能重生为顶级美人，数不尽的男男女女为你痴，为你狂，为你框框撞大墙！】
闻重歌脚趾挠了挠空气：“啊，我对别人的目光过敏。”
系统瞬间卡壳，最后讪讪道：
【……还有这种病吗？】
“是的呢，更新下数据库再出来接活儿吧。”
一个又一个系统来了又走，有的劝她放下仇恨，有的试图用金钱、权力、爱情诱惑她，她拒绝了。
她对那些没兴趣。
没有一个能满足她的要求——手刃仇敌。
渐渐地，系统们不再来了，纯白空间再次恢复死寂，仿佛从未有系统打扰过。
闻重歌坐在这片虚无里，眼神涣散。
“奇怪......”她低声自语，“我是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仿佛仍握着那把杀猪刀。
不知在虚无中沉浮了多久，整个空间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像吃多了呕吐的胃，开始痉挛，翻涌着吐了她出去。
她慌乱地在空中乱抓想要找寻一个支点，结果居然真的摸到什么，那白色光点融入她的手掌消失不见。
她像喷溅地唾沫星子，在空中飞舞划过一道抛物线，消失在此地。
与此同时，系统中枢的系统团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
【就这样让她跑了没问题吗？】
【那不然呢，困在“无间”里三百个周期了，也没抹杀她啊。】
【要是她还破坏剧情怎么办？】第三个系统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再崩坏我们也要完蛋了！】
【最高只能关闭三百个周期，有意见你上诉到最高统去！】
【刚才她是不是抓了一个系统走了？】
这个问题一出，突然，所有系统同时僵住。
【那是谁？】
【好像是010？】
【我在这里啦~】010急忙亮起身份编码。
角落里，101的指示灯突然熄灭。
【完蛋！】所有系统团子齐刷刷变成灰白色，【她把那个疯子系统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