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姜绵绵搬来一张小板凳,站在上面,手里挥舞着一根鸡毛掸子,神情肃穆。
“我宣布!”
“绵绵宠物训练学校,今天,正式开学!”
客厅里,三个成年人外加一个准成年人,神情各异。
罗青正在保养她的92式,闻言,擦拭套筒的动作慢了半拍。
林子轩推了推眼镜,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还停留在《论巴甫洛夫在跨物种教学中的局限性》的草稿页面。
陆安坐得笔直,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表情是即将参加学术报告会的严谨。
唯一的学员,代号“打呼噜”的橘猫,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中央,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肚皮一起一伏,发出拖拉机一般的轰鸣。
“现在,我任命!”
姜绵绵的鸡毛掸子,像国王的权杖,挨个点过。
“陆安哥哥,首席助教!负责记录和发小鱼干!”
陆安郑重地点了点头,把小鱼干的袋子放在了手边。
“林子轩哥哥,理论指导!负责想办法!”
林子轩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觉得这个职位充满了来自妹妹的恶意。
“罗青姐姐,后勤与安保部长!负责不让打呼噜跑掉!”
罗青默默地将最后一个零件装回手枪,咔哒一声,清脆悦耳。
她点了点头,眼神扫过客厅的每一个出口,大脑自动规划出三条最优封堵路线。
“好!开学典礼结束!”
“第一课:握手!”
姜绵-绵从板凳上跳下来,哒哒哒跑到橘猫身边,试图把它叫醒。
“等一下。”
林子轩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教学用的激光笔和一个小小的响片。
“校长同志,我认为,教学需要科学的方法。”
他清了清嗓子,切换到讲课模式。
“根据经典条件反射理论,我们需要建立一个‘指令-行为-奖励’的正向反馈闭环。”
“首先,发出指令‘握手’,同时使用响片制造一个特定的声音信号。”
他对着一脸懵的姜绵绵,按了一下响片。
“咔。”
“然后,当它做出正确行为,哪怕只是抬了一下爪子,立刻给予食物奖励。”
“重复这个过程,它的神经系统就会将‘握手’和‘奖励’关联起来。”
“最终,形成肌肉记忆。”
他一脸“我真他妈是个天才”的表情,走上前,蹲在橘猫面前。
“看好了,这才是科学的力量。”
他轻轻推了推橘猫。
“打呼噜,醒醒,上课了。”
橘猫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林子轩的表情僵住了。
他不信邪,拿起一根小鱼干,在橘猫鼻子前晃了晃。
橘猫的鼻子动了动,眼睛终于全睁开了。
“握手。”
林子轩发出指令,同时按响了响片。
“咔。”
橘猫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看一个智障的怜悯。
然后,它伸出爪子。
不是为了握手。
而是一爪子,精准地按在了林子-轩的手上,将那根小鱼干,牢牢地压在了自己的爪子底下。
紧接着,它低下头,隔着林子轩的手指,咔嚓咔嚓地把小鱼干啃得干干净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对“科学”二字的无情嘲讽。
林子轩:“……”
他看着自己手上沾满的猫口水,大脑里所有关于神经元和条件反射的公式,都变成了一堆乱码。
“哈哈哈哈!”
姜绵绵笑得在地上打滚。
“哥哥你太笨啦!它根本不听你的!”
她爬起来,擦掉笑出来的眼泪,亲自上阵。
“看我的!”
她一把抓住橘猫的肉垫,强行抬了起来。
“打呼噜!握手!你看,这就叫握手!”
橘猫感觉自己的猫格受到了侮辱。
它猛地抽回爪子,然后,对着姜绵绵那张得意的小脸,发出一声响亮的。
“喵!”(滚!)
“哎呀!”
姜绵绵被吼得一愣。
罗青的眼神瞬间变了。
“警告,学员出现攻击性行为,安保部长准备介入。”
她一个滑步上前,就准备把这只“一级战斗宠物”当场制服。
“不行不行!”
姜绵绵宣布,“握手课,失败!现在上第二课,唱歌!”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橘猫,声情并茂地示范。
“喵~喵呜~喵~”
橘猫用一种“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慢悠悠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
“它要去上厕所!”
姜绵绵指着橘猫的背影,强行挽尊。
“罗青姐姐!快!别让它跑了!”
罗青的战斗本能被激活了。
她一个箭步,像狸猫一样无声地窜了出去,精准地堵在了通往猫砂盆的路上。
橘猫一看,路被堵了。
它橘色的身影一闪,调头就往沙发底下钻。
“目标变更逃逸路线!执行b方案!”
罗青大喝一声,抄起两个沙发靠垫,一个精准的飞扑,以一个标准的战术卧倒姿势,将沙发底下的空间堵得严严实实。
场面,一度十分专业。
“哈哈哈哈!”
姜绵绵再次笑翻在地。
林子轩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他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看着那个把客厅当战场的罗青,和那个上蹿下跳的姜绵-绵。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理论,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绝望之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被他视为“非科学”的最终武器。
激光笔。
一道红色的光点,出现在了墙壁上。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橘猫从沙发另一头探出脑袋,它的瞳孔,在0.1秒内,放大到了极限。
它的身体压低,肌肉绷紧,尾巴末端开始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抽动。
古老的、来自基因深处的狩猎本能,被唤醒了。
“嗖——”
一道橘色的残影,扑向了那个红点。
林子轩的手指微微一动,红点跳到了窗帘上。
橘猫跟着蹿了上去,两只爪子死死挂在窗帘上,像个威风凛凛的蜘蛛侠。
红点又跳到了天花板。
橘猫在墙上蹬了一脚,一个漂亮的空中转体,试图去够那个永远也够不到的猎物。
“哇!飞起来了!”
姜绵绵和陆安,两个小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林子轩的嘴角,勾起一个胜利的弧度。
科学算什么?
玩具,才是宇宙的真理。
他手指一抖,那个红点,精准地落在了罗青的背上。
罗青正保持着半蹲的警戒姿势,丝毫没有察觉。
橘猫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那个红点。
它从窗帘上一跃而下,像一颗橘色的炮弹,精准地砸向了罗青的后背。
“砰!”
罗青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巨力砸得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在地。
她反应极快,一个受身翻滚就想站起来。
可那只橘猫,已经把她当成了一个巨大的、会移动的游乐场,在她身上疯狂地跑酷,追逐着那个由林子轩恶意操控的红点。
客厅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罗青,这位顶级的暗影特工,第一次,被一个体重不足七公斤的毛茸茸的敌人,彻底击败。
她趴在地上,生无可恋。
姜绵绵已经笑得喘不过气了。
林子轩也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笑声。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压抑不住的笑声,从角落里传来。
是陆安。
他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看着那个威严的罗青姐姐被一只猫当成地毯,看着那个聪明的林子轩哥哥笑得像个傻子。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得如此放肆,如此开心。
整个客厅的笑声,都为之一顿。
所有人都看着他。
然后,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更大、更无法抑制的笑声,轰然爆发。
罗青也笑了,她趴在地毯上,肩膀一耸一耸。
林子轩笑得眼镜都歪了。
就在这片温暖而混乱的笑声中。
罗青的耳麦,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只有她能听见的电流声。
是喜鹊。
“头儿。”
“追踪器,动了。”
“他们带着它,正在出城。”
“方向……是城郊废弃的7号仓库。”
罗青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她看着正拉着陆安,在地上滚成一团的姜绵绵,看着那只还在追着红点满屋子疯跑的橘猫。
她伸出手,轻轻揉了揉陆安的头发。
游戏,该进入下一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