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绑粽子还是到付的？
风雪中，时间仿佛被冻结。
代号“幽灵”的特工，脸上的狂喜凝固成一个极其荒诞的表情，像是被命运之手当众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看着风雪那头静立的罗青，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上那个正好奇地挥着小手，奶声奶气打招呼的姜绵绵，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这零下四十度的暴风雪还要刺骨。
“叔叔，你看到我罗青姐姐啦！”姜绵绵趴在他肩上，兴奋地拍着小手，“她是不是来接我们回家吃草莓蛋糕的呀？”
“幽灵”感觉自己的脑血管在“嗡嗡”作响，他死死盯着罗青，那双在无数次任务中都保持着绝对冷静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野兽般的疯狂与绝望。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莫名其妙。
但王牌特工的尊严，不容许他就这样束手就擒！
“别动！”
“幽灵”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他猛地将姜绵绵从肩膀上拽下来，反手勒住她小小的脖子，同时从战术腿挂中拔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死死抵在了姜绵绵的颈动脉上！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唯一的生机！
“退后！不然我杀了她！”他色厉内荏地咆哮着，声音在狂风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然而，被他当做人质的姜绵绵，似乎完全没搞懂状况。
她被勒得有点不舒服，小脸涨得通红，扭动着小身子，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委屈巴巴的语气抱怨道：“叔叔……你这个抱抱……太紧啦！我不喜欢这个游戏！”
“幽灵”：“……”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挟持人质，而是在幼儿园跟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屁孩抢玩具。
罗青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冷到了极致。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焦急，而是一种超越了所有人类情感的、纯粹的、绝对的杀意。仿佛一尊被触怒的神只，即将降下神罚。
她没有后退，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就在“幽灵”因为姜绵绵的“精神攻击”而心神出现一丝恍惚的刹那，罗青动了！
她动得毫无征兆，整个人仿佛与这漫天风雪融为了一体。
只见她手腕一抖，手中的一根碳纤维雪杖，如同标枪般脱手而出！
不是射向“幽灵”，而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射向了他身侧三米外的一棵巨大雪松！
“嗖——！”
雪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精准地撞在粗壮的树干上。
“轰！”
树冠上积压了数天的厚重积雪，如同决堤的洪流，被这股巨力瞬间引爆，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形成了一场小型的、局部的雪崩！
“幽灵”的视野，在顷刻间被一片纯白所吞噬！
机会！
罗青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在雪幕落下的瞬间，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冲进了那片混乱的白色世界！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从远处密林中突兀地响起！
是狙击手！约翰逊还留了后手！
子弹撕开风雪，带着死亡的呼啸，精准地射向罗青突进的路线！
然而，罗青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在枪响的前零点一秒，猛地将身体一矮，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铁板桥姿势，贴着地面滑行而过！
灼热的子弹，几乎是擦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带起的劲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与此同时，她已经冲到了“幽灵”的面前。
那个可怜的王牌特工，还沉浸在被雪活埋的懵逼状态中，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包裹在黑色战术手套里的、纤细却有力得如同铁钳的手，已经扼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幽灵”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匕首脱手掉落在雪地里。
罗青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夺过他怀里还处于状况外的姜绵绵，将她紧紧护在身后。
整个过程，快到连一秒钟都不到！
“砰！”
第二声枪响接踵而至！
远处的狙击手显然也急了，这一枪，他瞄准的是被罗青护在身后的姜绵-绵！
“找死！”
罗青的眼中，杀意沸腾！
她做出了一个让狙击手亡魂皆冒的动作。
她没有躲闪，而是抓着刚刚被她废掉一只手的“幽灵”的衣领，将他魁梧的身体像一块破麻袋一样，猛地拎了起来，当成了自己的盾牌！
“噗——！”
滚烫的子弹，精准地射入了“幽灵”的后心，从前胸透体而出，带出一蓬血雾。
“幽灵”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如同死鱼，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血洞，又抬头看了看罗青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在断气前，脑子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原来……到付，是这个意思……
罗青随手将这具“人肉盾牌”丢开，同时从大腿枪套中拔出了自己的配枪。
她甚至没有抬头去看，只是凭借着刚才枪声传来的方向和弹道，朝着密林深处那个模糊的位置，冷静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与风雪声混杂在一起，并不响亮。
几十米外的密林中，传来一声闷哼，以及重物从树上坠落的“噗通”声。
整个世界，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风雪，在呜咽。
从遇敌，到挟持，再到反杀，最后清除狙击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不超过十秒。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冰冷的、艺术品般的屠杀。
“屠夫”和“喜鹊”带着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罗青穿着一身黑色的滑雪服，静静地站在风雪里，手中的枪口还冒着袅袅的青烟。她的脚下，躺着两具已经开始被风雪覆盖的尸体。
而那个他们拼了命要寻找的目标，姜绵绵，正躲在罗青的身后，探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大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用力地鼓着掌。
“罗青姐姐好厉害！你赢了！坏蛋都被你打倒啦！”
罗青那颗紧绷到极致的心，在听到这句童言无忌的夸奖时，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收起枪，转身，蹲下，一把将那个红色的小身影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她究竟经历了何等程度的心理煎熬。
“没事了……绵绵，没事了……”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察觉的沙哑和后怕。
怀里的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用一种小大人似的语气安慰道：“罗青姐姐不哭，坏蛋打跑了，我们回家吃草莓蛋糕！”
“噗——”
刚刚赶到的“屠夫”，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紧张肃杀的气氛，瞬间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罗青放开姜绵绵，站起身，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散去的温柔。
“屠夫”和“喜鹊”开始清理现场，他们从“幽灵”的尸体上解下战术绳索，准备将另一具尸体捆起来带走。
姜绵绵好奇地凑了过去，看着“屠夫”用一种极其专业的手法，将那个狙击手的尸体捆得像个大闸蟹。
她歪着小脑袋，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
然后，她回过头，仰起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看着走过来的罗青，奶声奶气地，用一种充满了纯真与不解的语气，大声问道：
“罗青姐姐，屠夫叔叔是不是在给这个叔叔绑粽子呀？”
她顿了顿，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对地上那具尸体的同情：
“他看起来……是不是很想吃粽子呀？”
“噗——咳咳咳！”
正在捆绳子的“屠夫”，手一滑，差点把自己绊倒，一张脸憋得通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通过耳机听到这句话的“蜂鸟”和“毒蝎”，也同时陷入了沉默。
这句充满了童真的话，像一把淬了毒、还抹了蜜的刀，精准地插进了cIA所有参与此次行动人员的坟头，然后还转了两圈，撒上了一把跳跳糖。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罗青看着姜绵绵那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心中那滔天的怒火和后怕，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抬起头，望向约翰逊逃离的方向，那片白茫茫的雪原尽头。
这个疯子，用尽心机，布下层层杀局，甚至不惜牺牲掉自己最精锐的手下，最终却换来了这样一场堪称行为艺术的惨败。
不知道当他得知自己最后的两名手下，一个成了“到付”的快递员，另一个被当成“想吃粽子”的饿死鬼时，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罗青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约翰逊，这场游戏，你输了。
而输家的下场，只有一个。
她冰冷的声音，在加密频道中响起：
“通知所有人，准备……收网。”
“我要让那条自以为是的狐狸知道，什么叫……猎物，自己走进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