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六年的除夕,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禁卫一身轻甲穿梭在夜色中,诏狱里响彻令人心悸的嘶喊。
谢清予几乎一夜未眠,脑中思绪纷扰。
掠奴之事还未解决,太子妃又遭了算计,而皇后不仅被斥责还失了权柄。
看来纯贵人有孕,终究是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德妃,协理六宫……会是她吗?
“公主,安成公主来了。”
谢清予嗯了一声没有动弹。
“昨夜可吓坏了?”谢涔音看她脸色也心有戚戚:“好好的除夕夜弄成这样,难怪父皇震怒。”
当时那一团焰火就掉在她身侧丈许,溅起的火花将衣裳都烧了好些个洞,若非她反应快,用披风将自己和母妃兜住,说不得也受伤了。
“可是还在担心太子妃?”
见谢清予愣着没说话,谢涔音又叹了口气:“女子生产本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上一遭,太子妃这胎一波三折,也是不易。”
谢清予只是在想,这件事查到最后,又会落到谁身上呢?
总归不是一句意外可以含混的。
风雨欲来。
与此同时。
蓬莱宫中,淑妃指着跪在地上的六皇子,神色难看:“时至今日,已经晚了!”
谢晟微微抬头,眼眶微红:“母妃,儿子求您。”
“求我?”淑妃讥笑了一声,望着他的眼神越加冰冷:“你再多言一句,本宫便将那人一起除掉。”
成大事者,岂可受制于人,而眼下时机正好。
……
凝辉轩,采菊抹了一把眼泪,小心地替嘉嫔掖好被角:“太医说您这腿至少得养上数月,便是好了阴雨天也少不得遭罪,您这又是何苦呢!”
嘉嫔望着头顶的帷幔,想了许久,才轻轻地笑了笑:“我若权衡,必会袖手旁观,可那一瞬,竟是什么都未想。”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可娘娘您今后要怎么办呢?”采菊心疼她,若将来留下隐疾,如何还能得伴圣驾。
嘉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眼底有些复杂:“采菊,你想出宫吗?
“娘娘?”采菊面上一慌,担忧道:“奴婢只想一直陪在您身边。”
“傻姑娘……”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采菊迅速擦了擦眼泪跪在床边:“奴婢拜见陛下。”
皇帝看起来有些疲惫,挥手免了她的礼,坐到床边:“可好些了,伤处还痛吗?”
嘉嫔温婉地笑了笑:“嫔妾不疼,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皇帝未曾回答,只是将嘉嫔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良久才道:“爱妃,你说是不是朕太过宽厚,才让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兴风作浪,生出诸多事端?”
嘉嫔笑容一凝,柔声劝道:“今日是初一,陛下可勿要动气,如今又有德妃娘娘一同协理六宫,想必宫中姐妹亦会安分守己,还后宫安宁。”
听罢,皇帝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德妃品性持重,处事公允,如此也好!”
嘉嫔垂下眼眸,不过是德妃膝下无子,又素来不争不抢,才让皇帝安心罢了。
不过,始作俑者,安知不是得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