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做些什么？”莫无书急切地问。
临远声音虚弱：“先生一直说话就好……说什么都行，总之发出声音，最好大声一点。”
心脏搏动声、咀嚼声与不明生物的嘶吼充斥在临远的耳边。
他的世界随着心脏的搏动摇晃，身体大幅度上下颠簸。
大脑像被丢进高速运转的搅拌机里，切了个粉碎。
停下，快停下！
临远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现在直接感统失调，竭力控制肢体才没有倒下去。
临远感觉自己正站在精神分裂的边缘。
细细密密的汗珠落下，浸湿乌黑的额发。
由于视觉丧失，他的瞳孔放大，眼白布满血丝。指甲深深掐进身后的树干里，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莫无书看得心揪成一团：“…好。”
在莫无书的认知里，甜品市依然宁静美好，他只能看见临远在平坦的地面上痛苦颤抖。
单纯的安慰无济于事，必须说点什么来转移临远的注意力。
顾不上斟酌措辞，莫无书立即提高音量，用尽全力喊道：
“蓝莓蓝莓小蛋糕，代表蓝莓消灭痛苦，奇迹蓝莓，坏心情统统变果酱！”
这声中气十足又十分中二的咒语，让临远恍惚一瞬：“…先生，你在干嘛？”
“远远是奇迹蓝莓队长一定不会难受太久肯定很快就会好的蓝莓保佑我家男朋友这么可爱一定会好的对不对魔法魔法快点起作用啊魔法少男不应该幸运值拉满吗不应该受上天眷顾吗——”
一连串不带喘气的高声输出，让临远忍不住轻笑出声，紧绷的脸色缓和。
见这方法有效，莫无书长舒一口气，嘴上不停说着各种零碎话语，到最后几乎语无伦次，只求声音能传达到临远耳中。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你了，特别特别喜欢。你又聪明又可爱，每次和别的角色开赌局的时候都特别帅…玩牌时、扔骰子时、转筹码时都好耀眼……想和远远一直在一起。”
莫无书还在持续输出，思绪已经混乱到只能重复最简单的词句，“…上次送我的筹码项链，金色的那个，我特别喜欢。其实每次登游戏都会从背包里拿出来戴在身上……”
“远远可能不记得了，你之前选的那件绣金线的西装，我特地又买了二十套同款，换了不同的金字绣样……”
临远：哇塞。
莫先生怎么把把心底话全都倒出来了。
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
临远顺着树干滑坐在地，把发烫的额头抵在膝盖上，“我好些了。”
“……我、嗯，好，太好了，太好了。”
莫无书刚换了口气想继续，临远轻声打断他：“先生帮我通知其他玩家我的状况，请他们别暴露这件事，陪我演戏。”
“好，我这就…这就去”莫无书手忙脚乱地在玩家群聊里打字。
“另外，我有个计划要传达。”
“我在听，别累着自己，先休息会儿再说好不好？”
临远摇摇头，四肢还在战栗，缓慢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汗珠：“已经好多了，现在就说吧。”
莫无书迅速打开备忘录：“我会把每个字都记下来的。”
临远坐在树荫下，轻声讲述他的计划。
现实与比赛中的时间都已入夜，甜品市仍沉浸在虚假而明媚的阳光中。
光线斜洒过透明的甜品运输带，映照得晶莹剔透。
此时，童枫也已赶到，加入了清剿怪兽的行列。
四位队友在奋力清除着无聊的怪兽，与树荫下气定神闲的临远形成鲜明对照。
在众人眼中，他只是在偷懒划水而已。
“红方不要任务分了吗？荷官到底在干嘛？”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啊，他怎么不动？”
“说不定是战术，故意迷惑蓝方。”
“蓝方又不在场，迷惑给谁看？别洗了。”
“这叫保存体力，你们这群低分仔懂不懂？搁这指点决赛选手？”
树荫底下，临远双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脚踝，竭力抑制身体的颤抖。
手上黏糊糊的，脚上也黏糊糊的。
好恶心，好恶心。
几十分钟后，他喘着粗气，突然开口：“…各位，我们换个地方吧。”
队友们停下动作，聚拢过来。
楚青深好奇道：“为什么呀队长大人？这里的怪兽不是挺多的吗？”
临远的脸仍埋在膝间，他看不见楚青深的位置。
静默了半分钟，他才抬起头，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杀人任务两不误嘛，我们也得主动去找找蓝方在哪。”
周画：“行。你来带路？”
临远咬着牙挤出句话：“…带路这种事，当然要交给周姐啦。”
周画：“？那你做什么？”
临远懒洋洋地向后一靠，倚在树干上：“当然是在后面给你们加油啊。”
周画无语地白了他一眼，拉着杜秋转身就走，童枫和楚青深也准备跟上。
临远忽然着急地朝他们招手：“哎哎，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
周画停步回头，没好气地问：“你又想怎样？”
临远指指自己的腿：“来个人背我嘛，累得走不动了～”
周画：……
她冷笑一声：“就你这点运动量还好意思喊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杜秋也朝临远扮个鬼脸。
眼看队友们真要走远，临远唉声叹气地抚着胸口：“唉，这年头队长真难当，一个个都这么无情…”
“真是恶语伤人心…”
就在临远暗自悲伤时，前方传来一道男声：
“我来吧。”
是童枫的声音。
其他人都抛下他离开，只有童枫折返回来等他。
童枫走到临远面前，背过身蹲下，“上来吧，荷官。”
临远顿时笑逐颜开：“还是童先生好。”
他伸手向前摸索，扶住童枫的肩膀，摇晃着趴上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