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躺下的姿势。
他猛然睁开眼,坐起身,“几点了?”
“快一点了。”贺允回答他。
沈之淮这才松了口气。
明明才睡了十几分钟,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难得进入如此深度的睡眠,整个人状态都恢复了许多。
但这样陌生的放松令沈之淮感到十分危险。
他站起身,收起桌上的钢笔,示意贺允离开。
贺允瞪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沈之淮深吸了一口气,“出去吧。”
贺允急了,“不是,老板,是我没弄好吗?我……”
他还想说点什么,被沈之淮打断,“出去。”
贺允有点无措地看向牌桌上飘来的视线,紧接着,武星放下牌走了过来。
“淮哥,你们这是……”
沈之淮看到武星想要给贺允说话,心底不知道为何更加烦躁,“出去,听不懂吗?”
武星看到沈之淮的眼神,心头跳了一下,推了还愣在沙发上的人一把,给贺允使眼色,“你先出去。”
他不清楚贺允哪里惹到沈之淮,
但此刻沈之淮的脸色可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贺允慢吞吞站起来,靠到武星身边,“老板,你还需要我……”
他话还没说完,沈之淮就抬起头,深绿的瞳注视着他,一副要吃人的目光。
武星连忙把人推到门边,在贺允不解的目光里,合上了门。
“淮哥你没事儿吧?”他凑到沙发边,让小木去给沈之淮倒杯白水。
沈之淮合了合眼。
一股复杂的情绪堆在胸口,怎么也发泄不出来,看到武星更加的烦躁,随口答道,“做了个噩梦。”
武星把水杯递给他,“你刚刚吓死我了,那小子就这么撵走了?长得多好啊,一看这模样就还是个雏呢,我原本还想把人带走来着……”
他絮絮叨叨,心里多少有点可惜,琢磨着要不离开前再去找领班把人要来。
沈之淮喝了口冰水,心头静了一些,可贺允离开时受伤的目光让他非常不舒服。
贺允似乎有话想说,但他刚刚太过急躁,根本没有心情去听。
沈之淮觉得自己太奇怪。
贺允站在门口,手上还残留着沈之淮的温度。
这个反派,比他想象中,更加不稳定。
按照世界背景给他的注解来看,幸福的家庭,高贵的出身,超凡的智商……
怎么看到都不应该培养出这样的个性来。
贺允找到一旁的休息处,选了个安静的角落,重新回顾推演。
可再怎么看,也没有找到任何结论,唯独要说奇怪,大概就是沈之淮五岁前的剧情,是一片空白。
贺允觉察到异常,唤出066。
【帮我换一个入梦胶囊。】
【?好贵啊】
【入沈之淮刚刚做的梦。】
他刚刚一直在观察,沈之淮睡着的时候确实做梦了。
而且梦境并不太友好,全程紧绷着拳头,整个人十分抗拒。
066找到入梦胶囊,痛心疾首支付了五千积分,将贺允代入了二十分钟前,沈之淮的梦境。
一个残破阴暗的地窖,时不时还有老鼠在叫。
贺允刚看到这一幕,就皱起了眉头。
沈之淮怎么会梦到这种地方?
紧接着他就知道了。
耳边想起两道声音,“咋办啊大哥,这是海城首富沈东的孙子。”
“妈的。怎么就这么巧,医院那么多小孩,就抓了个最难搞的?”
“沈东在海城势力太大了,咱们要钱肯定会被逮住的。”
“那咋办?费了这么大劲,总不能把人放了!”
贺允这才意识到,他此刻留在沈之淮的身体里,而这,是沈之淮曾经被绑架的现场。
头顶传来闷重的脚步声,贺允感同身受,甚至能感受到身体的颤抖,与沈之淮的恐惧。
地窖被打开,两人陆陆续续走了下来,站在面前打量着“他”。
“要不,咱们把他卖给沈东的仇家?要一笔钱?”
片刻黑暗过后,贺允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比地窖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几个昏迷的小孩儿,身边到处都是血迹。
贺允只能感受,无法控制他的身体,于是跟着沈之淮的意识浸泡在血腥气里,狂呕不止。
“这个年龄太大了,说实话,真报不上价。”
“我们辛辛苦苦抓来的,您给个几十万辛苦费吧?”
贺允面色凝重,这里显然不是之前提到的沈之淮爷爷的仇家,而是一个买卖的地方。
沈之淮吐晕了过去,在这暗无天日的血房子里泡了近一周,期间不断有人被拖出去。
他的意识已经完全的涣散,贺允感受到了沈之淮的死志和绝望。
贺允还想看沈之淮是怎么被救出来的,梦境就结束了。
066心疼地絮叨,贺允面色凝重。
幸好他觉察到剧情里省略的部分,不然会遗漏掉很多细节。
贺允还想再看一遍剧情,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他切断了和066的联系,转过身,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男人刚刚喝过酒,面颊通红,眼底却闪着异样的光,他看清了贺允的制服,摇摇晃晃地在他旁边坐下。
“怎么一个人在这做的,没接活?”
贺允皱着眉站起身,前脚刚准备离开,就听见摘星阁的门被推开。
他瞳孔闪烁,脚步顿住,拉开了休息室的门,刻意说给出来寻找自己的人听。
“二十万!你给我我就跟你走!”
沈之淮听见动静,快步走到休息室外,果然看到一个醉鬼在骚扰贺允。
偏偏这人还愿意给人家骚扰。
他听见贺允给自己的标价,真真的冒了火。
“二十万,便宜,哥哥给你再加十万,咱们玩点刺激的。”
沈之淮骂了一声不要脸,可转头贺允竟然没有立刻拒绝,反而沉默地思考了起来,
沈之淮这下真的怒了,他推开门,一把将人从休息室抓了出来,命令保镖将堵住,把贺允连拉带拽的扯到露台上。
两人站定,沈之淮猛地回过头,指着贺允。
贺允冲他无辜的眨了眨眼。
沈之淮说不出羞辱人的话,只能问他,“你今天是铁了心要把自己卖出去?”
贺允听见这话,羞愧地低下了头,“我缺钱。”
“刚才为什么不跟我要!”
贺允迷茫地看着怒不可遏地沈之淮,“我……我一直在要啊……”
他语气有些委屈,“我就想伺候您,您也不需要,说好按摩也算服务,结果一毛钱没给我就把我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