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镇,坐落于万兽山脉东南麓,毗邻一片广袤无垠的金色沙漠,故而得名。与黑山镇的粗犷混乱不同,金沙镇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暗影商会“赌天坊”的存在,呈现出一种畸形的繁荣。镇内建筑多以抗风沙的土石结构为主,风格粗犷,但街道上往来之人却鱼龙混杂,气息彪悍者、衣着华贵者、形迹诡秘者比比皆是,空气中弥漫着沙漠的燥热、灵玉的温润以及一股挥之不去的贪婪与危险的气息。
林枫一行六人,经过数日跋涉,穿越了数片妖兽盘踞的险地,终于在这日傍晚,风尘仆仆地抵达了金沙镇。追风驹口吐白沫,显然也已到了极限。
缴纳了不菲的入镇费用后,几人寻了一处名为“沙海客栈”的地方落脚。客栈条件简陋,但胜在位置相对僻静。
铁山一进房间就瘫倒在硬板床上,嘟囔着:“他娘的,这鬼地方比黑山镇还邪性,俺感觉好多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咱们。”
四名护卫不用吩咐,已自觉占据有利位置,警惕地监视着窗外街道。连日奔波加上黑风岭的遇袭,让这支小队如同惊弓之鸟,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枫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灯火和影影绰绰的人流,目光沉静。他能感觉到,这金沙镇看似无序,实则暗藏秩序,而那秩序的核心,便是远处那片占地极广、灯火最为辉煌的建筑群——赌天坊。
“好重的煞气与贪欲……”林枫心中暗凛。在他的灵瞳感知中,整座金沙镇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由各种负面情绪交织而成的浊气,而赌天坊正是这浊气的漩涡中心。
他取出苏婉清所赠的那张金玉请帖。帖子在昏暗的房间内散发着淡淡的暗金色流光,上面的纹路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明日,赌天坊的鉴玉会便将开始,压轴的太白精金,他志在必得。
“好好休息,明日,怕是不会轻松。”林枫对众人吩咐道。
翌日,巳时刚过,赌天坊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赌天坊的建筑风格与小镇其他地方的粗犷截然不同,飞檐斗拱,玉砌雕栏,极尽奢华。大门由整块的“墨玉”雕成,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赌天坊”,字迹间竟隐隐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气。
林枫今日换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劲装,收敛了自身气息,带着铁山和两名护卫,混在人群中走向赌天坊大门。另外两名护卫则留在客栈,负责接应和警戒。
出示金玉请帖后,守门的彪形大汉脸色顿变,恭敬地躬身行礼,引着林枫几人穿过喧闹的外堂,直接进入了一条通往内坊的专属通道。通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柔和的光线照亮了铺着柔软地毯的道路,与外面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
内坊更为奢华,空间广阔,划分成数个区域。有公开解石的大厅,有私密的鉴宝雅间,也有此刻正在举办鉴玉会的主会场——一个如同罗马角斗场般的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是一个高大的展示台,四周是呈扇形环绕、逐级升起的座位。此时,座位上已坐了七八成宾客,衣着各异,气息强弱不一,但能进入内坊者,皆非寻常之辈。林枫甚至感知到好几股玉王级别的隐晦气息,藏匿在人群或包厢之中。
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金玉请帖虽尊贵,但在这藏龙卧虎之地,持有者也不在少数。
寻了一处靠前但不算显眼的位置坐下,铁山如同铁塔般站在他身后,两名护卫则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很快,鉴玉会正式开始。一名身着锦袍、满面红光、修为已达玉师巅峰的胖子走上中央展示台,正是赌天坊在此地的负责人,钱宝山。
“欢迎诸位贵客莅临我赌天坊!”钱宝山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煽动人心的热情,“废话不多说,老规矩,价高者得!今日共呈上珍品原石二十块,压轴之物,乃是一块蕴藏‘太白精金’的旷世奇石!”
他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一阵骚动。太白精金的名头,显然极具吸引力。
一块块品相极佳的原石被力士抬上展示台,在钱宝山舌灿莲花的介绍和台下鉴玉师们激烈的竞价中,陆续被拍出。成交价动辄数万甚至十数万下品灵石,听得铁山暗暗咂舌。
林枫始终安静地看着,并未出手。这些原石虽好,但还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目标,只有那块太白精金。
期间,他也在暗中观察着在场的众人。他看到了几个身着玄玉宗服饰的人,坐在不远处的包厢里,为首的是一名面容阴鸷的老者,气息赫然是玉王初期!他们也并未参与前期的竞价,显然目标明确。
此外,他还注意到几个蛮族打扮的壮汉,一个笼罩在黑袍中、气息诡异的身影,以及几个看似来自其他王朝或宗门的修士。这小小的鉴玉会,竟汇聚了如此多的势力。
终于,当第十九块原石以十五万灵石的高价成交后,现场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钱宝山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无比郑重之色,高声道:“接下来,便是本次鉴玉会的压轴之物——太白精金原石!请宝!”
四名气息浑厚的力士,小心翼翼地抬着一个被红布覆盖的玉盘,走上展示台。当红布掀开的刹那,整个大厅仿佛被一道锐利无匹的金光充斥!
那原石只有人头大小,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青灰色,但表面却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剑痕般的金色纹路!无需任何手段探测,一股精纯、锋锐、仿佛能撕裂一切的庚金之气,便已扑面而来!距离稍近的一些人,甚至感觉皮肤隐隐刺痛!
“好精纯的庚金之气!” “果然是太白精金!” “此物若是炼入飞剑,品质至少提升一个档次!” 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林枫眼中也是精光一闪。在他的灵瞳视野中,这块原石内部,那团如同液态太阳般的庚金之源,比苏婉清描述的还要精纯磅礴!绝对足以吸引那破障金瞳!
“太白精金原石,起拍价,二十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万!”钱宝山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二十一万!”
“二十三万!”
“二十五万!”
价格瞬间如同脱缰的野马,疯狂飙升。参与竞价的,主要是那几个玉王级势力,以及一些财力雄厚的独行客。
玄玉宗包厢内,那阴鸷老者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三十万。”
蛮族壮汉瓮声瓮气地跟上:“三十二万!”
黑袍人发出如同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三十五万。”
价格很快突破了四十万大关,竞价者只剩下玄玉宗、蛮族、黑袍人以及另外一个一直沉默的、戴着斗笠的修士。
林枫知道,该他出手了。
就在玄玉宗老者报出“四十五万”的价格后,林枫举起了手中的号牌,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五十万。”
哗——!
全场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个一直沉默的灰衣少年!一次性加价五万!好大的手笔!
钱宝山眼睛一亮,看向林枫手中的金玉请帖,笑容更盛:“这位贵客出价五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玄玉宗老者阴冷的目光扫过林枫,闪过一丝杀意,再次加价:“五十二万。”
蛮族壮汉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放弃了。
黑袍人沉默片刻,阴笑道:“五十五万。”
斗笠修士也选择了放弃。
“六十万。”林枫再次开口,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喊出的不是六十万灵石,而是六十个石子。
玄玉宗老者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死死盯着林枫,似乎想将他看穿。六十万灵石,即使对玄玉宗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何况是用来赌一块原石。
“六十二万!”老者几乎是咬着牙报出这个价格。
“六十五万。”林枫毫不犹豫。
“你!”玄玉宗老者猛地站起身,玉王级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向林枫涌来,“小子,你确定要与我玄玉宗争?”
铁山瞬间踏前一步,凶悍的气势爆发,竟隐隐与那威压抗衡!两名护卫也手按刀柄,眼神冰冷。
林枫端坐不动,甚至看都没看那老者一眼,只是对着展示台的方向,淡淡重复了一遍:“六十五万。”
钱宝山见状,连忙打圆场:“咳咳,价高者得,价高者得!这位贵客出价六十五万!玄玉宗的朋友,您看……”
玄玉宗老者胸口剧烈起伏,最终狠狠瞪了林枫一眼,重重地坐了回去,不再出声。六十五万,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底线,而且他隐隐感觉,那小子志在必得,再争下去恐怕价格会更高,得不偿失。反正……出了这赌天坊,东西是谁的,还不一定呢!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黑袍人似乎也放弃了,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低笑。
“六十五万第一次!六十五万第二次!六十五万第三次!成交!”钱宝山落槌定音,声音带着无比的兴奋,“恭喜这位贵客,夺得太白精金原石!”
全场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枫,有羡慕,有嫉妒,更有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
林枫面色平静地起身,在钱宝山的亲自引领下,前往后台完成交易。当他将装有六十五万灵石(其中大部分是七皇子预支的经费和暗影商会的额度)的储物袋交出,并将那块散发着惊人庚金之气的原石收入囊中时,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潜龙已携重宝出渊,而这金沙镇的风云,将因他手中这块太白精金,骤然变色!
当他带着铁山和护卫走出赌天坊大门时,明显感觉到,至少有七八道不怀好意的气息,如同跗骨之蛆,悄然锁定了他们。
林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吧,就让这金沙镇,成为他磨砺锋芒的第一块试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