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和赵秀才打好关系，时时请教，来年三月童试，他必定能考上秀才，届时便也是和赵秀才一般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接着便是举人，进士，他要一步一步考上状元，十两银子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二伯掂量了一下怀里的三两银子，陪笑道：“赵兄，钱兄，此去怀安乡集市，看上什么，小弟付钱。”
赵秀才更满意了，钱童生道了个多谢。
待赵秀才将《汉书》送回家中，三人欢天喜地逛集市去。
快过年了，腊月间集市有肉包子，赵秀才倒是不客气，坐下就点了十个精面粉大肉包子，一下子就去了二伯三十个铜板，花的他心肝儿疼。
“妈的，十个大肉包子，撑死你！”二伯心里暗骂，面上却风轻云淡笑道：“钱兄第一次来怀安乡，可要尝尝肉包子，好吃的紧。”
“多谢王兄，慷慨解囊，兄就不客气了。”
钱童生一人就干了五个大肉包子，跟个饿死鬼似的，给赵秀才都看懵逼了，昨晚上在他家没吃饱吗？
二伯心里已经无力吐槽了，这都什么人啊，就这样的还想考秀才，怎么配跟他比。
吐槽归吐槽，风卷残云后，三人继续逛集市。
逛着逛着便来到皮货市，二伯心里咯噔一下，赵秀才下手不会这么狠吧，皮子可贵呢，眼见两人已经进去了，没办法，咬咬牙跟上。
“诶，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红尾巴狐狸皮啊。”
“好看是好看，要价二两银子，贵了些。”
周围皮货贩子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在讨论红尾巴狐狸皮。
赵秀才来了兴致：“王兄，钱兄，一起去看看？”
钱童生满口答应，笑的格外开心，二伯拽紧袍子叹气跟上。
到地方了，二伯瞳孔骤缩，那不是老三家长乐吗，还有大姐家铁蛋，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红尾狐狸皮子是他们在卖？二伯内心起了深深的怀疑。
王长乐这小子他可太了解了，偷鸡摸狗，肯定是从谁家偷来的！还把大姐家铁蛋给带坏了，真不是个东西。
赵秀才走在前面，一眼认出王长乐，冷哼一声：“原来是个小贼！”
声音很大很冷，周围人看向赵秀才，露出疑惑神情，小贼？说谁呢。
钱童生不是怀安乡人，不清楚里面的道道，见赵秀才脸色难看的很，便问后方跟着的二伯，二伯汗流浃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怎么整他这儿来了，该死的小崽子。
好不容易和赵秀才缓和关系，又出来坏他的事儿，二伯扒了王长乐皮的心都有了。
赵秀才冷着脸说前因后果，每说一句二伯腰就弯一分，待说完后，钱童生恍然大悟。
“原来是个贼偷，王兄分家分的好啊。”
“...”二伯无言以对，大冬天的净顾着擦汗了。
三人目光聚焦在红尾狐狸皮，钱童生又开口道：“如此说来，这件皮子也是偷来的了？”
赵秀才冷哼道：“定然是偷来的。”
二伯面色阴沉，虽说与老三分家了，可赵秀才和钱童生此举无疑是在扇他的脸，人在屋檐下，只好低头附和道：“多半是了。”
钱童生嘴角一勾，计上心来。
“赵兄，且看我来为你出了这口恶气，再赚了这件红尾狐皮子。”
说罢便带头走向摊位。
“长乐哥，看，是二舅，二舅来了。”
王长乐咻的睁开眸子，二伯与两个读书人打扮挤进人群，其中一人他认识，这辈子都忘不掉，正是给他打了个半死的赵秀才！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长乐懒得搭理，挪开目光。
谁知二伯身边那个灰袍青年率先发难：“小贼偷，这件红尾巴狐皮子你从哪儿偷来的？说！”
人群炸开了锅。
偷来的？
铁蛋噌的一下站起身，怒道：“你别胡说，狐皮子是长乐哥亲手猎到的，根本不是偷的！”
“还敢狡辩！”
“大家伙快来看啊，这有个贼偷，偷了人家的皮子来卖，不要脸啊。”
二伯握紧了拳头，如果可以，他真想一剑捅死这个钱狗童生，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乡里农村最不缺看热闹的，小摊前瞬间人满为患，皮货市大半人群都涌了过来，叽叽喳喳。
“贼偷？”
“偷皮子，不可能吧...”
“是这件红尾巴狐皮子吗？”
见众人围了过来，铁蛋慌了神，红着脸解释没偷没偷，是猎到的。
可他笨嘴笨舌，哪里说的过读书人钱童生。
“大家伙看好，这个小崽子叫王长乐，前些天偷到赵秀才家里，人赃俱获，赵兄，可是此人？”
赵秀才冷笑一声，手指王长乐道：“正是此人，十年忘不掉。”
一片哗然。
“原来是他。”
“云溪村王老三儿子。”
“听说被打了个半死？”
众人议论纷纷，起了疑心，钱童生趁热打铁蛋：“乡亲们想想看，贼偷前些天尚还不能下地，怎的忽然拿出个红尾巴狐皮子，说是进山猎来的，你们信吗？”
众人摇头。
“你胡说！分明是长乐哥在山上猎的，我亲眼看着长乐哥下山，背篓里就有这只狐狸。”
这句话让钱童生抓住了漏洞，眼睛眯起，挑衅铁蛋问道：
“你亲眼看着王长乐下山时，背篓里有这只狐狸，也就是说没有亲眼看到他猎狐狸咯，那就说明他偷了其他猎户的猎物，装进自己背篓里。”
铁蛋惊呆了，还能这样子想？
钱童生左手背负身后，右手指向皮子，神情得意。
“最关键的一点，诸位请看这皮子，双腿各一箭，眉心一箭，皆射中要害之处，据王长乐二伯所说，他此前从来不会射箭，短短十天就有如此箭术，难不成他是射箭天才？”
“天方夜谭！分明就是贼偷！”
话音落下，所有人眼神凌厉，目光不善的望向王长乐，读书人说话，他们信！
乡下猎户靠猎物活命，断然不允偷盗他人猎物的行为，小孩子也不行！
铁蛋眼睛通红，喘着粗气被气懵了，砂锅大拳头咯咯作响，忍不住了，敢污蔑他长乐哥，必须要揍死这满嘴喷粪的鸟人。
一步迈出，王长乐伸手拦住他。
“长乐哥，你别拦我。”
“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