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房间内,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花了一点时间,总算搞明白了泽田弘树和辛德勒集团的关系以及他出现在那个杂物室里的原因。
撇开对辛德勒为了自己的野心死命压榨一个十岁小孩的事不提,两人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泽田弘树看起来比一般小孩要瘦弱很多,而且脸色苍白,看起来身体并不怎么好。此时乖巧坐在沙发上、双手垂在膝盖上拘谨得不得了。
“你说那个人让你在杂物间里待了好几个小时,就为了等我们带你回日本?”松田阵平有些气笑了,“他倒是看得起我们,我们两个小警察哪有那么大能力啊。”
泽田弘树低下头用手指抠着自己的膝盖,萩原研二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孩的不安,坐到他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道:“小阵平不是怪你的意思,他是气把你扔在杂物间的人。放心,我们不会把你交回给辛德勒集团的。”
其实萩原研二知道,从道义上来讲,托马斯·辛德勒是泽田弘树的监护人,他们无权也不应该把这个小孩从他的监护人身边带走。
但是,他想,那位“沃特”先生不会无缘无故让他们把这个小孩接走,而这个小孩的意愿也是想离开辛德勒集团,那等他们调查之后确认了托马斯·辛德勒确实在逼迫这个小孩工作,甚至如这个小孩所说的,对他起了杀心,那他们就绝不可能把这小孩推回那个火坑的。
他的眼里划过深思,只不过比较麻烦的是,他们在美国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可以找谁调查确认这件事。
自从母亲去世,泽田弘树已经太久没有收到这种温柔的对待了,一直以来的压抑和痛苦、在黑暗中等了许久的恐惧和彷徨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那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喉咙里也是止不住的呜咽声。
松田阵平一下子慌了,“你别哭啊,我真没嫌弃你,我们会想办法的!”
萩原研二也吓了一跳,忙摸着他的头安慰,泽田弘树彻底绷不住了,整个人扑到萩原研二身上,放声哭了出来,他好想妈妈啊……
听到泽田弘树在他怀里喊妈妈,萩原研二有些哭笑不得,又很心疼,这小孩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泽田弘树哭了很久很久,哭到两只眼睛都肿胀发红了,才渐渐止住抽泣,喝了几口松田阵平递过来的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对……对不起。”
萩原研二笑着说:“没什么对不起的,小孩子有哭泣的权利,特别是觉得委屈的时候。”
泽田弘树听了,觉得鼻头又开始发酸,他不是爱哭的小孩,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哭了也没人理。
他抽抽鼻子,说道:“六哥说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东西都在包里。”
两人这才把目光移向了泽田弘树从体育馆那个杂物室带出来的双肩背包里。
“我打开看看?”萩原研二征求他的意见。
“好的。”
萩原研二于是打开了这个有些大但并不算重的背包,从里面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了出来。
里面有一顶卷曲的假发,一张人皮面具,两身衣服,一身是小孩的一身是大人的,还有一双内增高几乎有二十公分的长筒靴,两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打算将泽田弘树伪装成一个成年人。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本护照,护照主人名为田中翔太,日本最常见的姓氏组合日本最常见的名字,极不走心。
和护照放在一起的是一张机票,和他们回日本的是同一个航班。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这个准备是够齐全的啊,不过也只能应付到他们把小孩带回日本,带回日本以后呢?
“咦,还有个手机?”萩原研二掏到最后,掏出来一个手机,递给了泽田弘树。
泽田弘树红着脸接过,“六哥是说过,他怕我在里面待着无聊,给我留了个手机可以玩玩游戏什么的,我太紧张了就忘了。”
忘了还有个手机,一个人在黑暗里担惊受怕好几个小时,还为此哭得委屈巴巴,泽田弘树感觉自己太羞耻了。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你说的这个六哥就是帮了你的人?他是什么人?”
泽田弘树点头,又抿抿嘴,“对不起,六哥是什么人我不能说。”他和六哥主人的约定,有一条就是,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关于人工智能的事,包括六哥和诺亚方舟。
这小孩明显就是乖得不行的那种小孩,只是拒绝回答一个问题而已,瞬间变得紧张愧疚得不得了,连松田阵平都说不出一句重话了。
反正他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六哥要么就是那个沃特,要么就是和沃特一伙的人,就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帮泽田弘树了。
突然,他看到被泽田弘树不自觉用力而按亮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有未读邮件,就出声道:“弘树,你手机上的邮件,打开看下什么内容。”
泽田弘树愣了一下,忙拿起手机点开邮箱,看完了之后,他抬头看向两位警官,“六哥说先用田中翔太的身份回日本,新的身份资料到时候会寄到东京鸟矢町五町目月见公寓803号房,让我用那个身份生活两年,其他的两年后再说。”
松田阵平又一次被气笑出声,“看来咱们两个还真是被人调查了个底朝天还无知无觉呢。”
东京鸟矢町五町目月见公寓803号房,是他和萩原研二租住的公寓套房。
萩原研二也头疼,这个“沃特”究竟是何方神圣,明面上看是在做好事,但是手段都是踩着法律红线的,看起来就很不靠谱。
“还说什么了吗?”
泽田弘树强压着嘴角,但语调还是有些上扬,“嗯,这两年就当休息了,六哥说我要是想上学的话可以去学校玩玩,不想上学就好好修养调理身体,想研究的话缺了什么和他说他会提供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