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警最快还要二十五分钟!”周建明放下卫星电话,声音因焦急而发紧,脸上写满了不甘,“来不及了!”
戚雨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她正全神贯注地俯身检查从“清洁工”身上搜出的个人物品。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稳定而精准。
她用镊子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那条作为关键证物的银色手链。
“看这些细微的、重复性的划痕,”她举起放大镜,示意父亲和周建明靠近观察,“主要集中在接口附近,这是频繁插拔数据线造成的典型痕迹。这绝不仅仅是装饰品,很可能是一个高级的身份识别或认证装置。”
她将手链轻轻放入证物袋密封好,抬头看向父亲,眼神冷静而专注:“‘清洁工’交代的与上线紧急联络的时间窗口,还剩多少?”
“三小时五十二分。”旁边的双常言立刻看了眼手表,精准报时,“他反复强调,如果错过这次固定联络窗口,或者联络信号异常,对方就会启动货轮上的自毁程序,连船带证据一起沉海。”
指挥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不仅仅是关键证据的永久消失,更可怕的是那些高纯度的神经毒素一旦在公海泄露,将对那片海域造成不可估量的生态灾难。
戚雨深吸一口气,突然站起身,目光锐利:“既然这个手链是身份标识,说明对方的验证系统很可能是‘认物不认人’,或者至少‘物’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我们或许可以主动制造一个合理的紧急情况,诱导他们与我们联系,或者迫使他们降低安全戒备等级。”
“具体你想怎么做?”戚明远立刻追问,他对女儿这种基于物证逻辑的推理能力向来重视。
“比如…”戚雨思路清晰地阐述,“我们可以尝试模仿‘清洁工’的通讯模式,发送求救信号,声称他本人受伤、被追踪或者设备故障,无法完成复杂验证流程,请求启用备用的、更简化的验证方式。”
她顿了顿,补充道,“人在突发状况和压力下,往往会下意识选择操作更便捷、看似风险更低的方案,这是行为心理学上的常见现象。”
她话音刚落,目光再次被证物袋中的手链吸引,特别是那个飞鸟吊坠。
她重新拿起放大镜,凑得更近,几乎将眼睛贴了上去。
“爸,周叔,你们再看这个吊坠的图案细节,尤其是翅膀部分。”
戚明远和周建明再次凑近。戚雨用镊子尖轻轻指点着:“这些纹路,初看是装饰性的羽毛纹理,但其走向和间隔太过规整,不符合自然形态。你们看,这条主脉络,还有这些分支。”
她一边说,一边快速在旁边的平板电脑上调出本市的等高线地图进行比对,手指沿着屏幕上蜿蜒的曲线滑动,眼神越来越亮:“吻合了!这是鄂俪山西北麓区域的微缩等高线地图!这个吊坠本身就是一个隐秘的坐标指示器!”
“立刻出发去鄂俪山!”戚明远毫不犹豫,当即下令,“老周,你协调后续支援。常言,带你的人跟我先走一步。小七,你跟紧我。”
车队拉着警笛,呼啸着冲出港口,向城北的鄂俪山方向疾驰。
车内,戚雨依旧低着头,指尖在平板电脑的地图上细致地滑动,对比着吊坠上的微雕与卫星地图。
“等高线指向一个隐藏在深谷里的位置,”她头也不抬地对父亲说,“而且,这里,吊坠上这个不起眼的小点,对应地图上是一个温泉标志。”
“鄂俪山确实有少量地热资源,早年勘探过,但没大规模开发。”戚明远掌控着方向盘,眉头微蹙,“如果那里有他们的据点,确实足够隐蔽。”
一小时后,车队在鄂俪山脚一片茂密的林地边缘停下。
众人下车,戚雨深吸了一口山林间清冷的空气,鼻翼微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味。
“这边。”她语气肯定,率先循着气味走向一条几乎被杂草和灌木完全覆盖的狭窄小路。几名队员迅速上前,用砍刀清理障碍。
拨开一层厚厚的藤蔓后,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隐蔽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洞口有人工修整的痕迹,并非天然形成。
“矿洞?还是防空洞?”周建明打量着黑黢黢的洞口。
“更像是人工开凿的通风井或者秘密通道入口。”戚雨仔细观察着洞壁的凿痕和加固方式。她取出便携式环境检测仪,刚靠近洞口,仪器的读数就立刻飙升,发出轻微的蜂鸣。
“就是这里!里面的空气成分异常,含有多种有机溶剂挥发物,与赤羽实验室检测到的残留物谱系高度相似!”
戚明远点点头,正要部署突击队员先行进入侦查,戚雨却伸手拦住了他。
“爸,让我先下去。”她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下面的情况不明,很可能存在化学危险品、陷阱或者生物污染。我对各种化学物质的气味和形态最熟悉,能第一时间识别风险,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戚明远看着女儿坚定而清澈的眼神,深知她并非逞强,而是基于专业判断做出的最佳选择。
他沉默了几秒,用力握了握女儿的肩膀:“好!就给你十分钟初步侦查时间。带上头戴式摄像头和通讯器,有任何异常,哪怕只是一点不对劲的感觉,立刻撤回!安全第一!”
“明白。”戚雨利落地应道,在队员的帮助下系好安全绳,戴上装有强光摄像头的头盔,深吸一口气,沿着垂直的井壁缓缓滑入黑暗之中。
井底比想象中要深,下降了约十五米才踩到实地。这是一个经过明显改造的地下空间,虽然简陋,但墙壁布设了电线和通风管。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多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与赤羽实验室如出一辙。她小心地用采样管采集了空气样本。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对话声从深处一条通道传来。戚雨立刻屏住呼吸,贴着冰冷的洞壁,将摄像头的方向调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