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约,正式开始。
李晓宇的团队,在沈飞所有工人那充满了怀疑和看戏的目光中,开始了“龙渊一号”的安装调试工作。
那个被安排的,潮湿偏僻的角落,仿佛成了一个,检验他们实力的,别样的舞台。
“林涛,陈浩,电源交给你们。”李晓宇的指挥,有条不紊。
“是!”
两人二话不说,从设备箱里,熟练地,取出了那套,早已成为他们标准配置的“土制”滤波器和示波器。开箱,接线,检测,调试……半个小时不到,那个原本锈迹斑斑,电压波动高达百分之五的工业插座,输出的电流,已经变得,如同教科书般纯净稳定。
“王师傅,老刘,水平交给你们。”
“好嘞!”厂里跟来的两位经验最丰富的老师傅,拿出激光水平仪和一套特制的液压调整垫片,开始对那重达二十吨的机床,进行最精密的水平校准。任凭地面如何凹凸不平,一个小时后,那块巨大的矿物铸件床身,其四个基准点的水平误差,已经被控制在了惊人的0.01毫米以内!
这支来自南方的团队,在恶劣的环境下,所展现出的,那种,远超常规的专业素养和工程能力,让那些原本抱着看笑话心态的沈飞工人,脸上的轻视,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分厂厂长王强,虽然嘴上没说,但他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那双如同鹰隼般的眼睛里,也第一次,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而在安装调试,紧张进行的同时。
李晓宇,并没有急着去编写加工程序。
他让林涛,将那个报废的钛合金框梁的三维模型数据,和他们能搞到的,德玛吉机床的所有公开性能参数,全部,通过加密的卫星数据链,实时传回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州。
指令只有一个。
“启动‘盘古’计算阵列!对该零件的切削过程,进行全流程,有限元仿真!我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得到它,在每一个加工节点上,最精确的‘共振频率’和‘热变形’曲线!”
这是,一场跨越了时空的,降维打击!
沈飞的专家们,还在依靠一次次的试错,去摸索那如同“玄学”般的加工参数。
而李晓宇,已经开始用,这个时代,根本无法想象的,庞大的算力,去如同庖丁解牛般,将这个“地狱级”的难题,在虚拟世界里,解剖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第二天下午,一份厚达上千页的,包含了数亿个数据点的仿真报告,被传回了沈飞车间里那台小小的笔记本电脑上。
看着那条,被精准地,用红色标记出来的,在切削到薄壁最深处时,会陡然飙升的“共振频率死区”。
李晓宇的脸上,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
他亲自上手,和林涛一起,就在这间充满了刺鼻酸味的,简陋的角落里。
开始对“女娲”系统的运动控制内核,进行一次,针对性的,现场“进化”!
一个全新的,代号为“庖丁”的,“主动式变频抑振”控制模块,被他们,用短短几个小时,成功地,写入了系统底层!
第三天上午,一切准备就-绪。
在王强、小张,以及上百名沈飞工人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下。
“龙渊一号”的首次,实战大考,正式开始!
李晓宇甚至,主动地,将那个年轻气盛的王牌操作工小张,和几位沈飞的技术专家,邀请到了控制台前。
“王厂长,小张师傅,各位专家,请看。”
他没有藏私,而是,如同一个最自信的老师,开诚布公地,将他即将施展的“魔法”,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指着屏幕上,那一段,正在跳动着的,全新的控制代码,平静地说道。
“常规的加工,是让主轴,以一个恒定的速度旋转。这,就像一个固执的莽夫,试图用蛮力,去撞开一堵墙。”
“而我们今天,要做的,”他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是让我们的主轴和刀具,去学会‘思考’,学会‘跳舞’。”
“当‘女娲’系统,根据我的程序,预测到,即将进入这个薄壁的‘共振死区’时,它,就会自动地,让我们的‘长缨’主轴,进行一次,毫秒级的高频变速!主动地,去避开那个,足以摧毁一切的共振频率!”
“同时,”他又指向另一段代码,“我们主轴里的‘智慧之心’,也会被激活。它,会像一个太极宗师,用内部的压电陶瓷片,产生一个反向的微米级颤动,将那无法避免的,最后的微小振动,也给,化解于无形!”
这番,如同讲解科幻电影般的“教学”,让在场的所有沈飞专家,都听得,云里雾里,将信将疑。
而那个小张,嘴角,更是撇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的冷笑。
“吹牛。”
李晓宇,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他只是,转过身,按下了,那个绿色的,循环启动键。
“嗡——”
搭载着“长缨一号”电主轴的刀头,以每分钟三万转的高速,平稳地,切入了那块,让所有沈飞人都为之色变的,坚韧的钛合金!
初期的粗加工,行云流水,与德玛吉机床,并无二致。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终于,刀具,缓缓地,探入-了那个,深邃的,薄壁的,死亡之谷!
就在这一刻!
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
那台“长缨一号”电主轴的轰鸣声,不再是之前那平稳的单音调!
而是,突然,发出了一阵,如同海豚音般,充满了奇特韵律的,高低起伏的,变速的,歌唱!
与此同时!
在那个,只有李晓宇,才能“看”到的,微观世界里!
主轴内部,那上百片压电陶瓷薄膜,正在以每秒数万次的恐怖频率,进行着肉眼无法捕捉的,反向的,微米级的颤动!
之前,那足以让德玛吉五轴机床,都为之疯狂的,“振刀”的嘶吼,和剧烈的颤抖,彻底,消失了!
整个切削过程,平顺得,如同一块,烧红的战刀,划过了一块,冰冷的黄油!
安静!
流畅!
充满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暴力的美感!
当一个半小时后,一个,表面光滑如镜,尺寸分毫不差,闪耀着钛合金独有光泽的,完美的飞机框梁,被从机床上,完整地,取下来时。
那个,一直抱着胳-膊,满脸讥讽的,年轻的王牌操作工小张。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
他感觉自己,过去十几年,所建立起来的,所有的骄傲与自信,在这一刻,都被,彻底地,碾碎了!
他的双腿,猛地一软,如果不是旁边的人,及时扶住,他,几乎就要,当场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