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一号”电主轴试车成功的喜悦,像醇厚的美酒,让整个红星厂沉醉了好几天。
为了表彰所有参与项目的成员,也为了正式宣告工厂进入一个全新的时代,李建国在厂里的大礼堂,举办了自建厂以来最隆重的一次庆功大会。
会上,钱秉义教授和他的两名学生,被授予了“红星厂终身荣誉顾问”的称号,并获得了在当时堪称天价的一万元特殊津贴。研发部的所有成员,也都根据贡献大小,获得了丰厚的奖金。
在热烈的掌声中,李晓宇走上主席台。他没有过多地渲染胜利的喜悦,而是冷静地宣布了工厂未来的战略重心转移:
“从今天起,我们红星厂的定位,将彻底改变。”他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将从一个‘为别人做配套’的零件加工厂,正式转型为一家‘拥有核心技术’的,高精度功能部件研发与制造企业!‘红星一号’电主轴,就是我们打响的第一枪!”
他宣布,工厂将立刻启动“红星一号”的小批量生产计划,目标是在三个月内,将其从一台“样机”,变成一款可以推向市场的,成熟可靠的“产品”!
这个决定,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台台刻着“红星”烙印的精密电主轴,被安装到全国各地的机床上,成为驱动中国工业升级的强大心脏。
庆功会结束的第二天,一个加密电话,从京城,直接打到了李晓宇的办公室。
电话那头,是陈老那熟悉而威严的声音。
“晓宇,祝贺你们。”陈老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欣慰,“你们的报告,我看到了。两万四千转,跳动2微米……很不错!非常不错!你们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走完了别人五到十年的路。”
“这都离不开您和上级单位的支持。”李晓宇谦虚地说道。
“我打电话来,除了恭喜,还要告诉你一件事。”陈老的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你们的成果,我们内部通报了。总装备部下属的,第七研究院,对你们的电主轴,表示了‘高度关注’。他们正在为一个重点型号的‘惯性导航平台’,寻找一款核心的超精密加工设备。你们的电主轴,恰逢其时。”
李晓宇的心,猛地一跳。他知道,“总装备部”、“第七研究院”,这几个词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的“红星一号”,已经被纳入了军方的视野。
“我明白了,陈老。我们一定精益求精,把产品做到最好,随时接受国家的检验。”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挂断电话,李晓宇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老的电话,刚刚挂断没两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亲自登门了。
来人,正是金陵机床厂的厂长,那位曾经给了红星厂第一张救命订单的,爽朗的汉子——赵东升。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神情严肃,戴着眼镜,看起来就是技术大牛的总工程师。
“李厂长!晓宇!”赵东升一进门,就哈哈大笑着,紧紧握住李建国的手,“我可是听说了天大的好消息啊!听说你们……自己搞出了两万四千转的电主轴?”
李建国和李晓宇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赵厂长,您这消息,可真灵通。”李晓宇笑着将他们迎了进来。
“哈哈,我们这个行业,圈子就这么大。一点风吹草动,瞒不住人。”赵东升摆了摆手,随即,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开门见山地说道,“晓宇,不瞒你说,我们这次来,就是冲着你的电主轴来的。我们厂最新研发的一款高速加工中心,就卡在主轴上了!德国货太贵,交期又长。国产的,没一个能用的。你……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
“当然没问题。”
李晓宇干脆利落地,将赵东升一行人,带到了研发部的测试台前。
当着他们的面,李晓宇亲自操作,将“红星一号”启动,并在一分钟内,平稳地将转速,拉到了两万四千转的极限。
那稳定而清澈的“嗡嗡”声,以及测试仪器上,那一个个漂亮得不像话的数据,让赵东升和他的总工程师,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的天……”金陵机床厂的总工程师,喃喃自语,“这……这性能,真的赶上德国货了……”
赵东升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猛地转过头,抓住李晓宇的胳膊,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晓宇!兄弟!没说的!这主轴,卖给我!你开个价!我们要五十根!不,一百根!只要你能做出来,我们全要了!”
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红星厂员工,都激动得满脸通红。
然而,面对这送上门的,堪称天价的第一笔订单,李晓宇却在短暂的兴奋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当天晚上的紧急会议上,他向众人指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赵厂长的订单,我们当然要接。但是,我们必须清楚,造出一台完美的‘样机’,和稳定地,批量化地,生产出一百台同样完美的‘产品’,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难度甚至比我们从0到1还要大!”
他看着众人,严肃地说道:“样机,可以不计成本,由我和钱教授,带着几个最顶尖的人,手工装配。但产品呢?我们需要一条全新的,恒温无尘的装配生产线;我们需要一套极其严苛的,覆盖所有零部件的质量控制标准;我们更需要一大批,懂得精密装配,有知识、有纪律的专业技术工人!这些,我们现在有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知道,李晓宇说的,是事实。
“所以,”李晓宇站起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四个大字——“招兵买马”。
“我们的研发,不能只靠我们这几个人。我们的工厂,也不能只靠这些老师傅。红星厂想要真正地腾飞,就必须注入最新鲜、最聪明、最有潜力的血液!”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我决定,立刻启动红星厂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规模校园招聘计划!目标,就是全国所有顶尖的工科院校!我要用最好的待遇,最远大的理想,把那些最优秀的天之骄子,都吸引到我们红星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