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睫毛上凝着霜花时，天玲正用银箭尾端撬开他的牙关。第七片月光草嚼碎的汁液混着黑血涌出来，在他下巴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像条濒死的蛇。洛雨跪在另一侧，将烧红的银针刺进他手臂的毒纹节点——要塞老医师说这能暂时锁住毒素，可每次刺入，林宇喉间都会溢出困兽般的闷哼，冷汗浸透的绷带下，淡黑色的血管又会暴起几分，像蛛网般爬向心脏。
帐篷帘布被风雪掀起，凯瑟琳王后的红色披风扫过地面的血渍。她身后的罗兰德国王捧着镶金圣水瓶，瓶身的天使浮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这是城堡最后的圣物，昨夜却连半寸毒纹都没能压制。“魔法森林深处的迷雾谷，住着仙女龙。”王后的声音比帐外的寒风更冷，指尖悬在林宇锁骨处蔓延的毒纹上方，“中立四龙里，只有她见过原始水系魔法的符文。”
天玲突然攥紧了箭囊。她看见洛雨的指尖在颤抖，三天前冰裂的记忆像冰锥刺进脑海：林宇把重剑塞进她手里时，喊的是“活下去”；而将那枚染血的徽章塞进洛雨掌心时，说的是“照顾好她”。这细微的差别曾让两人之间结起薄冰，此刻却被更刺骨的恐惧冻成了坚不可摧的铠甲。
一、迷雾谷的荆棘路
穿过塞纳伦山脉的结界时，天玲的银箭突然发烫。箭簇上的精灵符文亮起红光，照亮了雪松林里倒挂的尸体——那是壁垒派来探路的德鲁伊，他们的脖颈被拧成诡异的角度，背上的橡木图腾刻满了爪痕，伤口凝结着紫色冰晶，是地下城里暗影法师的魔力残留。
“比我们快了三个时辰。”洛雨蹲下身，法杖顶端的冰珠映出雪地上的足迹：三趾带钩，边缘泛着硫磺焦痕，是地狱三头犬的爪印，但脚印深浅不一，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前行。她突然拽着天玲滚进雪堆，只见一队烈火精灵踏着火焰穿过林间，它们的火焰鬃毛比图鉴记载的更暗，脖颈上套着黑曜石项圈，项圈的锁链延伸进虚空，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
领头的烈火精灵突然停下，燃烧的手指指向她们藏身的雪堆。就在这时，虚空里传来尖锐的嘶鸣，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让烈火精灵的火焰鬃毛瞬间黯淡。“是摩莉尔的‘暗影枷锁’。”洛雨认出了项圈上的骷髅徽记，“她在操控地狱生物替她找仙女龙。”
深入森林五里后，她们在一处焚毁的树屋残骸里找到半张羊皮卷。上面是德鲁伊绘制的地图，迷雾谷被圈出红圈，旁边用精灵语写着：“龙语者的陷阱——它们在收集龙鳞。”羊皮卷的边缘沾着金色的鳞片，指甲盖大小，泛着珍珠母光泽，正是仙女龙的鳞片。
天玲突然将银箭搭在弦上。前方的迷雾里传来翅膀拍动的声音，一只仙女龙的虚影从雾中掠过，鳞片上的光芒忽明忽暗。但洛雨的法杖突然震颤：“是幻术！”她挥出一道冰锥，虚影瞬间消散，露出背后隐藏的洞穴人——它们举着涂满毒液的网，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二、各族营地的寒夜谋议
联军主营地的帐篷里，烛火被寒风抽打得剧烈摇晃。凯瑟琳王后将折断的权杖扔在地图上，宝石碎裂的脆响让气氛更加凝重。罗兰德按着剑柄，目光扫过羊皮纸上的血色标记：三天内，地狱军团的先锋已增至八千，玛格邪神的黑色祭坛在平原上竖起九座，祭坛周围的土地渗出暗红色汁液，接触到的草木都化作焦炭。
“格鲁的银翼射手损失了一半。”壁垒的罗伊德长老放下占卜龟甲，龟甲裂纹里渗出黑色雾气，“派去迷雾谷的独角兽骑士，只有两骑回来，它们的角上嵌着黑曜石碎片——那是地下城的矿石。”
艾莎法师展开一幅魔法卷轴，上面是德鲁伊临死前传回的影像：无数地精工兵在地下挖掘隧道，镐头镶嵌着深渊硫磺，隧道的终点直指联军粮仓。“这些工兵被施加了‘血祭诅咒’。”她的声音发颤，“挖掘速度是正常的五倍，但生命会在三天内耗尽——摩莉尔根本不在乎手下的死活。”
据点的肯洛-哈格突然将酒囊砸在地上。这位半兽人首领的战斧上还沾着血，昨夜科尔格带的狼骑兵遭遇伏击，对方用的是地狱的火焰陷阱，撤退时却留下了地下城的骷髅旗帜。“这是陷阱。”他指着沙盘上的棋子，“她想让我们以为地狱和地下城已经联手，逼我们分兵防御。”
塔楼的德肯法师推倒了星象仪。紫色的星轨在碎片中重组，交织成恐怖的图案：九座黑色祭坛连成的直线，正对着地下城深处的“深渊裂隙”。“她要的不是联盟，是祭品。”老法师的手指颤抖着划过星轨交点，“当我们和地狱两败俱伤时，她就会用双方的尸骸完成献祭，召唤深渊领主。”
要塞的埃妮拉突然发出嘶鸣。这位美杜莎女王的蛇发竖了起来，水晶球里浮现出地下城里的景象：无数地精工兵正在填充硫磺炸药，炸药桶上刻着“粮仓”的标记，而监工的暗影法师手中，握着能远程引爆的黑曜石符文石。
三、迷雾谷的龙影
穿过毒瘴弥漫的峡谷时，天玲的箭囊突然空了。最后三支银箭射向扑来的洞穴人，箭簇穿透它们的喉咙，却没能阻止更多洞穴人从岩壁后涌出。洛雨的法杖开始发烫，连续施展魔法让她的魔力濒临枯竭，嘴角溢出的血滴在雪地上，立刻被冻土吸得干干净净。
“前面就是迷雾谷！”天玲拽着洛雨冲上陡坡，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谷中矗立着巨大的水晶簇，簇群中央，一条仙女龙正蜷缩在冰床上，她的鳞片失去了光泽，脖颈上缠着锁链，锁链的另一端连着岩壁上的暗影法阵。
仙女龙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的瞳孔里映出她们的身影。“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像风铃碎裂，“摩莉尔的手下找了我七天，想要‘水之符文’的拓片。”她抬起爪子，露出掌心里刻着的蓝色符文，“一级治疗术不是治愈，是‘时光凝滞’，能冻结毒素蔓延，但每用一次，施术者的生命力就会流失十年。”
话音未落，岩壁突然炸裂。无数黑影从碎石后涌出：三头犬喷出地狱火，小怪物们发出尖锐的嘶鸣，暗影法师举起骨杖，黑色雾气像潮水般涌来。领头的烈火精灵扯断项圈，火焰鬃毛暴涨：“玛格大人说了，拿到符文，就把你们的骨头磨成粉！”
天玲突然将最后一把银粉撒向空中，那是她偷偷带的圣光粉尘，能短暂阻挡暗影魔法。“洛雨！去记符文！”她抽出腰间的短剑，那是林宇送她的生日礼物，剑鞘上刻着“同生”二字。
洛雨扑到仙女龙身边，指尖颤抖地触摸符文。仙女龙的金色瞳孔里闪过怜悯：“孩子，想清楚——用你的十年换他的三个月，值得吗？”
洛雨的眼泪突然落下，滴在符文上。她想起林宇把徽章塞进她掌心时的温度，想起天玲咬着牙撕开帐篷帆布做绷带的样子。“值得。”她的声音异常坚定，法杖在冰面上刻下符文的纹路，“因为他说过，我们三个，少一个都不行。”
天玲的短剑已经卷刃，她的左臂被三头犬的利爪划开，伤口立刻冒出黑烟。但她的银箭突然再次震颤，这次不是因为危险，而是因为远方传来的号角声——联军的援军到了。
四、地下城的阴谋
黑曜石王座上，摩莉尔正用猩红的瞳孔凝视着水晶球。球中映出迷雾谷的混战，她的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站在下方的暗影法师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这位巨龙领主——就在刚才，她亲手捏碎了引爆符文石的控制器。
“很好的诱饵。”摩莉尔的声音像岩石摩擦，尾巴尖敲击着地面，黑曜石地砖上浮现出法阵，“仙女龙的‘时光凝滞’，足够让玛格以为我要独占治疗术，也足够让联军以为地狱和地下城已经反目。”
她伸出爪子，指尖挑起一枚闪烁的灵魂晶石，里面囚禁着个微弱的灵魂——那是被俘虏的德鲁伊，他的记忆里藏着联军粮仓的布防图。“他们以为守住了粮仓，却不知道地精工兵已经挖了第二条隧道。”晶石里传来哀嚎，被她随手捏碎，“等他们为了林宇的命争得不可开交时，硫磺炸药就该响了。”
水晶球突然亮起红光，显示玛格的主力部队正向迷雾谷移动，而联军的骑兵也在驰援。摩莉尔发出低沉的笑声，震得整个地宫都在颤抖。
“让地精工兵准备第二套方案。”她挥了挥爪子，“如果炸不掉粮仓，就把硫磺炸药扔进玛格的祭坛——我要让他们以为，是联军干的。”
暗影法师领命退下后，摩莉尔的目光转向水晶球里的迷雾谷。洛雨正在冰面上刻最后一笔符文，天玲背对着她抵挡着潮水般的攻击，两人的身影在火光中相互支撑，像两株在寒风里纠缠的藤蔓。
水晶球外，深渊裂隙的边缘渗出粘稠的紫色液体，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摩莉尔舔了舔爪子上的鳞片，等待着她精心编织的棋局，最终落子的时刻。而迷雾谷里，洛雨终于刻完了最后一笔符文，她抬头望向天玲的背影，突然明白林宇那句“照顾好她”里，藏着的不是偏爱，是托付——在这场注定残酷的战争里，她们三个，本就是同根而生的藤蔓，断了任何一根，剩下的都会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