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那句模糊的“玉蝉”梦呓,像一根刺,深深扎在苏婉清的心头,让她坐立难安。这枚突然出现的诡异玉蝉,似乎不仅仅是一个警告或线索,更可能与林砚本身有着某种她所不知的深刻关联。
她不能再等听风阁的消息了,必须主动出击。
趁着林砚情况稳定、沉沉入睡,囡囡也被奶娘哄睡的深夜,苏婉清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裙,避开府中巡夜的家丁,悄然来到了后花园一处假山背后。这里有一个极为隐蔽的洞口,是听风阁与她约定的、最高紧急情况下的联络点之一。
她按照特定的节奏,轻轻叩击了洞口边缘三下,然后退开一步,隐入假山的阴影中等待。
不过片刻,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便从洞内滑出,正是之前那位“货郎”。他见到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夫人会亲自在此等候。
“夫人,有何急事?”他压低声音问道。
苏婉清没有废话,直接取出那枚用手帕包裹的黑色玉蝉,递了过去,声音压得极低:“查此物!不惜一切代价,我要知道它的来历、用途,以及……与我夫君林砚,可能存在的任何关联!”
那“货郎”接过玉蝉,入手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他眼神微凝。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端详了片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夫人,”他抬起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此物……卑职虽未曾亲眼见过,但据阁中极其古老的卷宗记载,其形制、质地,与传说中的‘墨玉蝉’极为相似!”
“墨玉蝉?”苏婉清心中一凛,“那是什么?”
“是一种信物,或者说……是一种身份的标志。”货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据说,与一个极其神秘、传承古老、甚至可能早于本朝建立的隐秘组织有关。此组织名称不详,行事诡秘,阁中对其所知也是寥寥,只隐约知其代号为——‘幽泉’。”
幽泉?!
又一个从未听过的神秘组织!而且似乎比“潜龙会”更加古老,更加隐秘!
苏婉清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一个“潜龙会”已经让她如临大敌,现在又冒出一个听起来更加诡异的“幽泉”?而且信物竟然出现在林砚的床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砚怎么会和这些神秘组织扯上关系?是巧合,还是……他本身就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中疯狂盘旋,几乎要让她晕厥。
“可能……查到此‘幽泉’的更多信息?或者,此物与‘潜龙会’是否有关联?”苏婉清强撑着问道。
货郎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夫人,关于‘幽泉’的记载实在太少,几乎等同于传说。至于与‘潜龙会’的关联……更是无从查起。不过,此物既然出现在林大人身边,必然有其深意。卑职会立刻通过最高渠道上报,请阁中元老定夺。一有消息,会立刻禀报夫人。”
“有劳了。”苏婉清知道此事急不得,只能耐心等待。
货郎将玉蝉小心收好,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假山洞口。
苏婉清独自站在冰冷的夜色中,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沉重和寒意。幽泉……墨玉蝉……潜龙会……宫内贵人……这一层层迷雾,仿佛没有尽头。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卧房外间,不敢立刻进去打扰林砚,只是靠在软榻上,疲惫地揉着额角。
然而,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声虫鸣的叩击声,再次从窗外传来!
不是听风阁的联络信号!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叩击声!
苏婉清瞬间惊醒,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是谁?!
她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没有开窗,也没有回应,只是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窗外,那叩击声停顿了片刻,然后,一个低沉而沙哑、仿佛刻意改变了声线的声音,隔着窗纸,幽幽地传了进来,只有短短一句:
“墨玉现,幽泉开。林侍郎……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不等苏婉清有任何反应,那脚步声便迅速远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
苏婉清猛地推开窗户,只见窗外月色清冷,庭院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只有那句充满了不祥意味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散。
墨玉现,幽泉开……林侍郎……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