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骤冷,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听到声音时,王麻子还未来得及回头,后颈突然传来剧痛。
凌寒修长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他的脖颈,竟单手将这个的中年汉子提了起来。
向来温润的眸子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手背暴起的青筋一直延伸到挽起的衬衫袖口。
你找死。
下一秒王麻子已经被狠狠掼向地面。
王麻子猥琐的身躯砸在泥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凌寒抬脚照着他裤裆就是一记狠踹,惨叫声顿时响起。
阿强!他声音里淬着冰,摁住他。
凌寒脱下外套,转身时看见她残破的衣襟下,锁骨处青紫的咬痕触目惊心,像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
他手指发颤,将外套轻轻覆在她身上,布料擦过伤口时,丁浅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他双手稳稳扶住她瘦削的肩头扶她坐起来。
忍一忍。
凌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指尖却稳得可怕。
他小心地捏住胶布边缘,一点一点地揭,生怕扯疼她。
可胶布粘得太久了,撕的时候还是带下一层薄薄的皮,伤口立刻渗出血珠。
胶布被轻轻揭开的瞬间,丁浅皱了皱眉,干裂的唇瓣上还沾着胶痕。
她抬起头,凌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竟对着凌寒笑了笑:
少爷,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嘴角却扬着,仿佛此刻不是被绑在肮脏的炕上,而是站在教室门口跟他打招呼。
凌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胶布背面残留的血迹:嗯,我来了,没事了。
他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去解她腕间的绳索。
可就在他的掌心贴上她后背的瞬间,一阵湿冷的粘腻感让他浑身一僵——
是血。
凌寒猛地抽回手,看清了满掌的猩红。
丁浅......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她靠在他肩上,轻轻笑了一下,气息微弱:......没事,不疼。
他连忙把她轻轻转过来,终于看清了丁浅的后背。
她的整个后背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鞭痕交错,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新鲜的猩红,皮肉外翻,还在渗血。
皮肤在反抗时更是被粗糙的炕席磨得血肉模糊,破碎的衣料黏在绽开的伤口上,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起伏。
而手里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粗糙的纤维被鲜血浸透,与翻卷的伤口黏连在一起。
凌寒的指尖悬在绳结上方,竟不敢轻易触碰——那些伤口狰狞可怖,皮肉外翻处隐约可见森白的腕骨。
少爷,丁浅突然扬起血迹斑斑的手腕,在他眼前晃了晃,赶紧帮我解开,手都麻了。
她嘴角甚至扯出个笑,仿佛这不过是体育课上缠得太紧的护腕。
凌寒喉结滚动,小心翼翼地捏住绳结边缘。
麻绳黏连着皮肉,每解开一圈都带起细微的血珠。
好了。最后一圈麻绳脱落,在泥地上蜷成一团血蛇。
丁浅立即转动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她的双手也布满细碎的擦伤。
凌寒的指尖轻轻拨开她黏在额前的湿发,声音低柔的说:报警,好不好?
他的指节还沾着她的血,在阳光下泛着暗红。
丁浅仰起脸,看见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这个向来矜贵的少爷,此刻白衬衫上全是血。
还是...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直接让他消失?
这句话带着令人胆寒的认真。
报警吧。她轻声说,这种烂人,不值得脏了手。
凌叔,凌寒抬头,声音沉稳得不像个少年,报警。
话音未落,怀里突然一沉。
丁浅整个人突然扑进他怀里,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他的呼吸。
她额头重重抵在他锁骨处,发梢滴落的血珠混着冷汗,在凌寒的白衬衫上洇开一片暗红。
凌寒浑身僵硬。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唇枪舌战,只有她颤抖的呼吸喷在他颈间,滚烫得像烙铁。
......凌寒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个向来雷厉风行的少爷,此刻竟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她后背全是伤,腰侧还在渗血,连脖颈都布满淤青。
他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最终他只能虚虚环住她肩膀,丁浅没有哭出声,但凌寒能感觉到胸口渐渐晕开的湿热,烫得他心脏发紧。
凌寒低下头,下颌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收紧了怀抱,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慢慢抚过她颤抖的手臂,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野猫。
丁浅在他怀里安静下来,只有睫毛偶尔颤动,扫过他颈侧裸露的皮肤。
凌寒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手指轻轻拂开黏在丁浅脸上的发丝:想打他吗?
丁浅突然松开手,从他怀里直起身。
她仰起脸,脸上泪痕还没干,嘴角却扬起那个凌寒再熟悉不过的弧度——带着铁锈味的、倔强的笑。
想啊。她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手腕上的伤口因动作又渗出细小的血珠,可是我现在有点动不了。
她试着抬臂的瞬间,后背鞭伤火辣辣地疼,让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
凌寒眸色骤暗。
能坐稳吗?他低声问,手臂仍虚环在她身后,随时准备接住她。
她点了点头,他松开了手臂,忽然单手解开衬衫袖扣,慢条斯理地卷起袖管,说:我帮你。
他转身走向被阿强按在地上的王麻子,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冷静得可怕。
王麻子满脸是血,正想求饶,却被凌寒一把揪住衣领提了起来。
这一拳,凌寒的指节狠狠砸在王麻子鼻梁上,是替她还的。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凌寒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反手又是一记勾拳。
这一拳,是你碰她的代价。
王麻子像破布一样摔在地上,凌寒单膝压住他胸口,从腰间抽出把瑞士军刀。
刀锋泛着冷光,映出王麻子惊恐扭曲的脸。
凌少!凌少饶命!是她爹把她绑来的,我可是付了钱的......
凌寒面无表情地将刀尖抵在他喉结上:知道吗?我现在最想做的——
刀锋缓缓下移,划开衣领,是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剁下来。
凌寒。丁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猛地顿住,回头看见她扶着墙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盖着的衣衫滑落,苍白的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别脏了手。
他转身走回她身边,说:“坐下,别乱动。”
凌寒弯腰拾起那件染血的外套,他目光落在丁浅伤痕累累的后背上——那些交错的血痕根本碰不得。
抬手。他嗓音沙哑,将外套从前边轻轻裹住她。
丁浅乖乖伸出胳膊,却在布料擦过锁骨咬痕时了一声。
凌寒的手立刻顿住,转而将外套虚虚搭在她肩上。
疼就说。他指尖擦过她腕间凝结的血痂。
远处传来警笛的嗡鸣,丁浅微微一颤,凌寒立刻察觉,掌心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脑,将她护得进怀里。
别怕。他低声说,我在。
凌叔领着警察走来时,看见的是这样的景象——
向来矜贵的少爷满身是血,却将伤痕累累的女孩护得严严实实。
看见警察后,王麻子面如死灰。
丁浅攥紧了凌寒的衣角,把脸埋在他胸前。
这一次,他没有让她听见那些不堪的话语,他一边陈述案情,一边用手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
最后,他对警察说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们要控告他故意伤害,绑架,虐待未成年人,还有强奸未遂。
案情明朗得近乎残忍。
警察简单问询后,一声将手铐锁死在王麻子手腕上,将他带走。
后背伤得这么重,得赶紧处理。警官合上记录本,目光扫过丁浅被血黏住的衣服,记得验伤,伤情鉴定能让他多蹲几年。
凌寒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丁浅额发被冷汗浸透,却在他臂弯里仰起脸。
去吗?他问,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紫红的勒痕。
丁浅声音很轻却坚定。
下一秒,凌寒忽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丁浅惊得下意识抓住他的衣领,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笑:抱紧了。
丁浅抿了抿唇,终于慢慢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转而环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肩窝:......好。
凌寒抱得很稳,每一步都踏得坚实。
他把丁浅放进后座,也坐了进去,弯腰时在她耳边说:别怕,我陪着你。
警车在崎岖的乡间土路上颠簸前行,丁浅只能侧身而坐,背部悬空不敢触碰任何东西。
每一次车轮碾过石子,她都不得不绷紧身体,伤口火辣辣地疼。
一个剧烈的颠簸,她猝不及防向前栽去,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小伙子,副驾驶的警察回过头,眉头紧皱,照看好你女朋友啊。
丁浅张口就要解释,凌寒却已经低声应道: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
她愕然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下一秒,他牵起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的腰,将她双腿轻轻抬起,跨放在自己膝上。
抓紧了,他左手扣住她的后脑,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右手稳稳扶住她的腿弯,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女朋友。
这个姿势让丁浅整个人都陷在他怀里,背部悬空不受压力,疼痛顿时减轻了大半。
她眨了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喉结,突然笑了。
那就有劳了,她放松身体,额头抵在他颈窝,男朋友。
警车穿过一片梧桐林,斑驳的光影在他们身上流转。
丁浅能听见凌寒平稳的心跳,混合着窗外渐远的警笛。
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散落的发丝,像是安抚,又像是某种无言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