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A大操场像块被晒化的沥青，空气里飘着塑胶跑道的焦味，连风刮过都带着热气。
裴川冲过1000米测试终点线时，随手扯掉领口两颗纽扣，小麦色脖颈上的汗顺着锁骨往下滑，惹得旁边观赛的女生一阵低呼。
他没在意那些目光，单手撑着膝盖喘气时，视线忽然被跑道旁的栏杆吸引——那里站着个穿白色运动服的男人，身形笔挺得像棵白杨树，190公分的身高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阳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精致得近乎凌厉的轮廓，眼尾微垂时，睫毛在白皙皮肤下投出浅影。
“那不是顾屿老师吗？传说中的‘男妲己’，当年在A大读书时男女通吃的！”
旁边的同学撞了撞裴川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兴奋，“没想到他现在是体育老师，这颜值也太能打了吧！”
裴川没接话，目光死死盯着顾屿的右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悄悄按在胃部，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下一秒，男人忽然弯腰扶住栏杆，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周围的学生都在忙着看自己的成绩，没人注意到这位“颜值天花板”老师的异常。
裴川却像被烫到似的，刚平复下去的心跳又猛地加速，脚步不受控制地往栏杆那边走。
“老师，您没事吧？”
他的声音比自己预想中要沉，带着点刚跑完步的沙哑。
顾屿闻声抬头，脸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唯有嘴唇还带着点浅粉。
他迅速直起身，手从胃部移开，动作自然地拂了拂运动服上的褶皱，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天气：“没事，谢谢同学。”
他的声音和人一样，带着种疏离的清冷，明明在回应，却像隔着层无形的膜。
裴川盯着他眼底没散去的倦意，又看了眼他按过胃的位置，喉结动了动：
“是不是胃不舒服？我妈是消化内科医生，她……”
“不必了。”
顾屿打断他，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却透着不容置疑的边界感，“我还要继续监考，同学请回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下一个测试点，背影依旧挺直，只是脚步比刚才慢了些，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强撑着什么。
裴川站在原地，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见过很多人，却从没见过谁把脆弱藏得这么深，明明脸色差到极点，却还要维持着无懈可击的体面。
“裴川！你发什么呆呢？成绩出来了，你又是第一！”
同学的喊声拉回他的思绪。
裴川收回目光，拿起手机，指尖却鬼使神差地搜索了“顾屿 A大体育老师”。
页面跳出来的信息很少，只有基本的任职信息，以及几条多年前的校园帖子——
“求问A大顾屿是谁？太绝了！”
“顾屿是不是高岭之花？追他的人能绕操场三圈吧？”
没有一条提到他的身体。
裴川关掉页面，抬头看向顾屿所在的方向，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
这位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好像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他掏出手机，找到校园教职工名录，指尖在“顾屿”的名字上顿了顿，然后保存了那个办公室地址。
今晚，得去“咨询”一下体育选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