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己从不在乎的男人有没有跟她结过婚,压根并不重要。
纪芍将档案递还给谢凛,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释然,“我知道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她抬眼看向谢凛,真诚地说道,“无论如何,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谢团长。”
谢凛看着她脸上坦然甚至带着几分轻松的神色,完全不见被欺骗多年的愤怒与悲伤,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原本准备好的安慰话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默默收回了档案。
……
休息日,纪芍正在院里晾晒孩子们的衣裳,隔壁家属院一位姓王的大婶提着篮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纪军医,忙着呢?”
王婶凑近,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压低声音,“婶子看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不容易,想着给你介绍个知冷知热的人。”
“我娘家那边有个表侄,在供销社当干部,虽说前面有过一段婚姻,但没孩子拖累,人也踏实能干,跟你正是般配!要不,婶子安排你们见个面?”
纪芍将手里的衣服抖开,挂上晾衣绳,语气温和,“王婶,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最近工作训练都忙,实在没心思想这些,还是算了吧。”
见她拒绝,王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又劝了几句,“哎呀,你还年轻,家里要是有个男人也能轻松点不是?更何况你总不能就守着两个孩子过一辈子吧?”
“婶子,我现在真的不想考虑个人问题。”
见纪芍态度坚决,王大婶只好讪讪地走了。
一出院门,她就拉下脸,朝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呸!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二手货,还跟老娘摆起谱来了!装什么清高!给她介绍男人还不要?!”
这话恰好被正准备再来找纪芍“谈心”的秦珂听了个正着,听到纪芍的名字,她眼睛一转,立刻主动叫住了王婶,“这位婶子,您刚才是想给纪芍同志介绍对象?”
“可不是嘛!”
王婶正愁没地方发泄,立刻抱怨道,“我好心好意,她倒端起架子来了!”
秦珂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哎呀,您可能不知道,纪芍同志她……这婚还没离利索呢,法律上还是有丈夫的人,您这时候给她介绍,不太合适吧?”
“什么?还没离婚?!”
王婶一听,像是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声音陡然拔高,三角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好哇!婚都没离干净,就在外头装单身,想勾搭男人?真够不要脸的!”
随后,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家属院里传开了。
不过半天的功夫,纪芍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些闲来无事的家属看她的眼神变了,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
交头接耳间,“不守妇道”、“想男人”、“没离婚就骚情”等污言秽语隐约飘了过来。
纪芍本不想理会,但见那些人的目光越发肆无忌惮,她索性放下手里的活计,径直走到那几个说得最起劲的妇人面前,神色平静,目光却清亮逼人。
“几位婶子、嫂子,对我这么关心?是有什么指教,不妨当面说出来听听。”
那几个妇人没料到她敢直接过来对质,一时都有些尴尬,其中一个人见她居然理直气壮的过来质问,便支支吾吾的开口了。
“我们在说什么你心里没数吗?自个离婚都还没离干净呢,就在我们面前装单身,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原来是因为这个。
纪芍听完非但没有动怒,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带着几分讥诮的弧度。
她此刻倒有些“感激”秦朝旭了,幸亏他当初为了省事或者别有所图,根本没打结婚报告,让她在法律上始终是清清白白的未婚身份。
随后纪芍挺直脊背,声音清晰地传遍周围,“既然大家这么好奇我的婚姻状况,不如直接去政治部或者领导那里查查档案。”
“我纪芍,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查,另外,我再重申一次,我现在一心扑在工作和孩子上,没有任何相亲或者再组建家庭的打算,我离没离婚,或者说我压根就没结过婚,都碍不着谁的事,还请各位把心思放在正道上,少操些没必要的心。”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眼神坦荡,扫视了一圈。
那些原本嚼舌根的人被她这股硬气震慑住,面面相觑,都讪讪地闭了嘴,没人再敢当面乱说什么。
毕竟,谁也不敢真为了几句闲话就去领导那里查证,更何况纪芍的态度如此理直气壮,倒也不像是假的。
谣言的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但纪芍心里却存了个疑影。
她“没离婚”这件事,究竟是谁传出去的?
部队里头知道她婚姻内情的人寥寥无几,纪芍脑海中开始慢慢排除人选。
谢凛绝无可能,他那人冷峻正派,一看就不是在背后议论他人私事的人,更何况这些人并没有提起秦朝旭的名字,即便谢凛不小心和谁说漏嘴,也不会单说她一个人。
至于秦朝旭更不可能,对于他们曾经这一段过往,秦朝旭如今藏着掖着还来不及,生怕这事曝光影响他的前程。
纪芍正思忖间,顾泽期又提着一罐麦乳精和几包点心来了。
这段时间,他往她这小院跑得格外勤快,每次都不空手。
“纪芍,我听说这两天有人乱嚼舌根,说你闲话了?”
顾泽期倒是直接相当自来熟的走进屋内放下东西,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你知道这些事情是谁传出去的吗?”
纪芍给他倒了杯水,“我也正纳闷,知道我这些事情的人不多,而且偏只传我,却没把秦朝旭扯出来,这倒奇怪。”
她说着,目光落在桌上那堆东西上,眉头微蹙,“还有,你真的不用每次来都这么破费,这些东西都不便宜,我和孩子们心领了,但实在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