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二年·深秋·河西道·居延要塞
居延海畔,寒风凛冽,卷起黄沙拍打着斑驳的城墙。居延要塞的校场上,气氛凝重肃杀,与远在代北的复仇风暴遥相呼应。
一万河西铁骑已整装待发,人马肃立,如同戈壁滩上沉默的黑色礁石。甲胄在稀薄的秋阳下泛着冷光,战马打着响鼻,喷出团团白气。
河西道行军总管赵兴,一身玄色鱼鳞甲,按剑立于点将台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将士。他脸上那道在平叛时留下的刀疤,此刻在寒风中更显狰狞。
“将士们!”赵兴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代北血案!匈奴左贤王屠我高柳!戮我同胞!掳我姐妹!此仇!举国同愤!陛下震怒!大将军、赵将军已率大军北上!誓要将其碎尸万段!以血还血——!!”
“以血还血——!!”一万铁骑齐声怒吼!声震戈壁!杀气冲天!
“然!”赵兴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匈奴单于狐鹿姑!老奸巨猾!其主力控弦十余万!盘踞漠北!若其闻左贤王被围!必倾巢而出!救援其爪牙!届时!我大军腹背受敌!血仇难报!功亏一篑——!!”
“故!陛下密旨!命我河西铁骑!出奇兵!行险招!直捣黄龙!剑指——龙城——!!”
“龙城?!”台下将士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化为更加炽热的战意!龙城!匈奴祭天圣地!单于王庭所在!那是匈奴的心脏!
“不错!龙城!”赵兴猛地拔出腰间环首刀,刀锋直指东北方向,“我部!一万精骑!轻装简从!出居延!穿大漠!过范夫人城!沿河谷疾进!直扑龙城——!!”
“任务!非为破城!非为斩首!乃为——震慑!牵制!佯攻——!!”
“大张旗鼓!多树旌旗!广布疑兵!让狐鹿姑老狗以为!我大汉主力已至!兵临城下!迫其不敢分兵救援左贤王!使其主力龟缩王庭!惶惶不可终日——!!”
“此乃!围魏救赵!攻敌必救!为赵大将军、赵将军全歼左贤王!赢得时间!创造战机——!!”
“此战!千里奔袭!深入虎穴!凶险万分!然!功在社稷!利在全局!凡我河西男儿!可敢随某——赴此龙潭虎穴!扬我汉威——!!”
“敢——!敢——!敢——!!”一万铁骑爆发出震天怒吼!声浪如潮!席卷戈壁!河西男儿,久镇边陲,与匈奴血仇深重,更兼悍勇无畏!深入敌后,直捣龙城!此等壮举,足以点燃他们心中最狂野的战火!
轻骑出塞·千里奔袭
军令如山!一万河西铁骑,如同离弦之箭,射出居延要塞!
他们 一人双马!轮换骑乘!最大限度保持机动!士卒仅携三日炒面肉干!水囊!弓矢两壶!环首刀!皮甲!不配辎重!不携帐篷!一切从简!唯求速度!
与此同时河西军 不走寻常商道!赵兴选择了一条极为隐秘且险峻的路线:出居延要塞,斜插东北,穿越荒无人烟的戈壁边缘,避开匈奴游骑常巡区域,直扑传说中的“范夫人城”(一处废弃的、据传与汉朝和亲公主有关的古城遗址,位于漠南边缘,是通往龙城的重要地理节点)。
以此为跳板,再沿一条水量充沛、植被相对茂密的隐秘河谷向东北方向疾进!这条路线,是赵兴将近一年戍边经历,再结合商旅传说和斥候密报,精心推演出的“捷径”!
沿途,赵兴下令多树旌旗!白日行军,队伍尽量拉开,烟尘要大!夜间扎营,多设篝火!制造出数万大军行进的假象!
并派出多股精悍小队,伪装成主力前锋,四处袭扰小股匈奴部落,焚烧草料,劫掠少量牲畜,故意放走俘虏,散布“汉军主力十万,直取龙城”的谣言!
行军异常艰苦。戈壁滩上,狂风卷着沙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刮在脸上。水源稀少,人困马乏。
夜晚寒气刺骨,士卒们只能裹着皮袍,围着微弱的篝火,挤在一起取暖。但河西铁骑的坚韧在此刻展现无遗!他们沉默地忍受着,轮换着照顾马匹,警惕着四周。
数日后,队伍抵达范夫人城遗址。断壁残垣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更添几分苍凉与神秘。赵兴下令在此短暂休整,补充水源,并举行了一个简短的祭旗仪式。
“此地!乃我先辈和亲公主魂牵梦萦之地!亦是我汉家儿女血泪所染!”赵兴声音低沉,带着悲怆,“今日!我河西铁骑!踏足此地!非为凭吊!乃为——雪耻——!!”
“以匈奴之血!祭我先民——!!”
“祭我先民——!!”将士们齐声低吼!肃杀之气弥漫废墟!
休整完毕,大军再次开拔!沿着选定的河谷,如同幽灵般,向着东北方向,匈奴的心脏——龙城,疾驰而去!马蹄踏碎河谷的寂静,惊起飞鸟无数!
龙城(匈奴单于庭,位于今蒙古国境内)。金帐之内,狐鹿姑单于正与诸王议事。左贤王挛鞮屠耆在代北大获全胜的消息早已传来,帐内一片欢腾。牛羊、奴隶、财物的分配,成为争论的焦点。
突然!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冲入金帐,声音带着惊恐:“报——!大单于!不……不好了!汉军!汉军主力……数万……不!十万铁骑!已……已过范夫人城!正沿……沿土拉河谷……疾进!距……距龙城……不足……三百里——!!”
“什么?!”狐鹿姑猛地站起,手中金杯“哐当”落地!帐内瞬间死寂!所有王公贵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惊骇!
“不可能!”左谷蠡王失声道,“赵充国、赵破奴不是在代北吗?哪来的十万汉军?!”
“千真万确!”斥候声音发颤,“沿途部落……皆遭袭扰!汉军旌旗蔽日!烟尘漫天!夜……夜火如星!前锋……前锋已至……百里之外!口称……直取……龙城!灭我……王庭——!!”
“河西!是河西的赵兴!”一名熟悉汉军将领的贵族惊呼,“他……他竟敢……孤军深入!直捣我龙城?!”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金帐内蔓延!十万汉军?直扑龙城?这消息太过骇人!狐鹿姑脸色铁青,心中惊疑不定。
他深知河西铁骑的悍勇,更知道赵兴是个敢打敢拼的疯子!难道汉朝真的倾全国之力,不顾代北,要先灭他王庭?!
“快!传令!”狐鹿姑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各部!即刻收缩!向龙城靠拢!王庭亲卫!加强戒备!多派斥候!再探!”
“左贤王那边……”有人迟疑道。
“顾不上了!”狐鹿姑断然道,“龙城乃我根本!祭天圣地!不容有失!速令左贤王自行相机突围!王庭暂暂无力支援——!!”
“另外紧急征调右贤王部两万铁骑紧急增援龙城,告诉右贤王,我给他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之内增援不至,我要亲手砍了他的脑袋。”
大单于气急败坏地吼叫道。
他心中惊涛骇浪:若龙城有失,匈奴根基动摇!他这单于之位也难保!相比之下,左贤王的生死,只能暂时搁置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自己匈奴王庭虽然号称控弦之士十万,但是如果去掉老弱病残能有五万精锐就不错了。
在一对一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战胜赵兴的河西军的,
就在龙城陷入一片恐慌,匈奴主力被迫收缩,全力拱卫王庭之际。
桑干河上游的战场上,赵充国和赵破奴的大军,已经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死死咬住了行动迟缓、毫无防备的左贤王挛鞮屠耆主力!
挛鞮屠耆正焦急地等待着单于的援军,却只等来了“汉军主力十万兵临龙城,单于无力支援,令其自行突围”的噩耗!他瞬间面如死灰!陷入彻底的绝望!
而赵兴率领的一万河西铁骑,在逼近龙城百里范围后,并未贸然强攻。他们如同狡猾的狼群,在龙城外围广袤的草原上游弋!时而集结佯攻,时而分散袭扰!焚烧草场!劫掠小股部落!击溃斥候!
将“十万汉军兵临城下”的恐怖氛围,渲染得淋漓尽致!牢牢地将狐鹿姑单于的十余万主力,钉死在了龙城周围!不敢动弹分毫!
这条由河西铁骑在千里之外拉起的无形绞索,彻底断绝了左贤王挛鞮屠耆的最后一线生机!为赵充国和赵破奴在桑干河畔的复仇围歼,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和空间!一场针对左贤王部的灭顶之灾,再无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