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宣纸，将天穹大学的教学楼晕染成模糊的剪影。步云揣着猎鬼局的通讯器，指尖能感受到金属外壳的微凉，刚走出东门咖啡馆的暖光范围，就被三道身影拦在了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
为首的男生穿着劲装，袖口绣着银线云纹，腰间宽腰带勒出紧实的腰线，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之人。他剑眉高挑，眼神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倨傲，上下打量步云的目光像在掂量一件未开刃的兵器：“你就是林越？”
步云脚步一顿，余光扫过对方身后两个同样穿着练功服的跟班，鼻尖捕捉到三人身上淡淡的艾草味——那是古武世家子弟常用的淬体药草气息。没有黑暗能量波动，纯粹是冲他来的麻烦。
“听说你很能打？”男生往前踏了半步，脚下青石板发出轻微的承压声，“食堂碎桌、夜闯小树林‘清理脏东西’，风头快盖过我秦锋了。”
秦锋？步云在记忆碎片里搜了搜，很快对上号——天穹城三大古武世家之一的秦家少主，以好斗闻名，据说在家族年轻一辈里罕逢对手。这种被家族光环捧大的子弟，最见不得旁人出挑。
周围路过的学生渐渐围拢过来，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开：
“是秦少！他怎么找林越麻烦了？”
“听说林越能徒手碎木桌，秦少可是通玄境高手，这下有好戏看了！”
“秦少的‘裂山拳’据说能开碑裂石，林越悬了……”
秦锋听到议论，嘴角扬起更盛的傲气，活动着指节发出一连串脆响：“我不管你是异能觉醒还是野路子练家子，在天穹大学这片地，还没人能在我面前摆谱。既然都是练家子，不如比划比划？让我瞧瞧你这‘神秘守护者’到底有几分斤两。”
他说着摆出起手式，双脚如钉入地，掌心朝前虚握，周身隐隐有气流盘旋——标准的古武发力架势，内劲确实比普通学生浑厚得多。
“我让你三招。”秦锋下巴微扬，语气里的施舍毫不掩饰，“能接下就算你赢，要是不敢打，以后见了我绕道走就行。”
步云看着他绷紧的肩背和刻意压低的重心，淡淡开口：“让开。”
“让开？”秦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身后两个跟班立刻哄笑起来，“口气不小！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话音未落，秦锋突然动了。他左脚猛地碾地，身形如离弦之箭窜出，右拳带着呼啸劲风直取步云胸口，拳锋裹挟着淡白色的内劲光晕，正是秦家招牌的“裂山拳”起手式。这一拳势大力沉，若是普通人挨上，少说也是骨裂的下场。
围观学生发出一阵惊呼，连秦锋的跟班都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
但下一秒，所有人的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面对势在必得的一拳，步云甚至没抬手，只是极其自然地向左侧横跨半步。动作轻得像风吹落叶，却精准避开了拳锋最凌厉的轨迹。秦锋的拳头擦着步云的衣角呼啸而过，由于用力太猛，身体没收住，踉跄着往前冲了两步才稳住，后背对着步云露出个大大的破绽。
“太慢。”步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平淡得像在点评天气。
秦锋的脸“腾”地红了，又惊又怒地转身：“你敢耍我！”
他怒吼着再次出拳，这次拳路更急，拳风扫得周围落叶纷飞。但步云的身影始终像风中柳絮，看似缓慢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秦锋的拳头一次次落空，连步云的衣角都没碰到，反而因为发力太急，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内劲涣散，空有蛮力。”步云避开一记扫腿，随口点评，“出拳时沉肩坠肘都不懂，难怪力道虚浮。”
这话像针一样扎在秦锋心上。他从小被家族誉为天才，哪受过这种指点？怒火中烧间，他凝聚全身内劲，一记侧踢带着破空声直逼步云腰侧：“接我这招试试！”
步云终于抬手了。不是格挡，而是在他脚踝即将踢中的瞬间，用指尖轻轻一弹。
“唔！”秦锋只觉一股巧劲顺着脚踝传来，内劲瞬间紊乱，腿骨像是被敲中麻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足足退了三米远才站稳，脚踝又酸又麻，半天抬不起来。
全场死寂。
路灯的光晕落在秦锋涨红的脸上，他看着步云纹丝不动的身影，眼神从愤怒变成震惊，最后竟涌上一丝狂热。他从小浸淫古武，比谁都清楚刚才那一下的精妙——看似轻描淡写，却精准打在他内劲流转的节点上，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斗意识？
“你……你到底是什么境界？”秦锋声音发颤，忘了脚踝的酸麻。
步云没回答，只是看了眼腕表，显然不想再浪费时间。
“等等！”秦锋突然喊道，眼神亮得惊人，“你收我为徒吧！”
这话一出，围观的学生们炸开了锅。谁也没想到前一秒还剑拔弩张，下一秒秦锋竟然要拜师？
步云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满脸急切的秦锋，眉头微蹙。他经历过无数界域的风浪，见过形形色色的追随者，却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没等他拒绝，秦锋已经梗着脖子道：“我秦家有祖传的《玄元淬体诀》，还有历代高手注解的拳谱！只要你收我为徒，这些都给你看！”
步云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小子倒是直白得可爱，就是脑子不太转弯。他没再说话，转身绕过三人，径直走向宿舍楼。
秦锋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非但没气馁，眼里的光芒反而更盛。他握紧拳头，对着步云的背影喊道：“我不会放弃的！你迟早会收我为徒！”
身后的跟班面面相觑，小声提醒：“少主，我们还追吗？”
“追什么追！”秦锋瞪了他们一眼，揉着发麻的脚踝，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没看出来吗？这位是真正的高人！比家族里那些长老厉害多了！”
他望着步云消失在宿舍楼门口的方向，眼神灼灼。今天这场“挑衅”虽然输得狼狈，却让他窥到了更高的武道境界。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生根发芽：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林越收他为徒！
夜色渐深，围观的学生渐渐散去，但“秦少挑衅反被虐”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似的，在校园论坛上悄然发酵。而这场看似偶然的冲突，却在不经意间，为步云的都市之战，添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