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的手还按在导灵钉上，水泥地下的震动已经停了。那根刻满纹路的铁棍彻底没入地面，只留下一点尖端露在外面，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一截黑刺。
他站起身，甩了甩发麻的右手。刚才那一波灵力输出太猛，指尖还在微微发颤。但他没有停下，转身就朝游泳馆方向走。陈慕白留下的蓝线还在地上闪着微光，像一条细长的引路绳，指向下一个节点。
夜风从操场那边吹过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土味。江临渊的脚步没停，一边走一边调动体内灵力。金丹在他丹田处缓缓旋转，每一次推动都让体内的灵气变得更稳。他知道不能急，整座校园的地脉都被之前的战斗搅乱过，有些地方灵流断了，有些地方又被魔气污染过。现在布阵，就像在裂开的石头上浇水，得一点点渗进去，不能冲得太快。
走到游泳馆后墙时，他蹲下身，手指贴在排水口边缘。这里原本是实验楼地下签到点的一部分，残留的魔气比别处多。他能感觉到一丝阴冷的东西在管道深处游动，像是被什么人故意留下来的东西。
江临渊闭眼，青帝诀顺着经脉往下沉。一缕灵力从指尖探出，沿着排水管往里延伸。刚进去三寸，那股阴冷突然扭动起来，像是察觉到了入侵者。他立刻加大力度，灵力如水压般推进，硬生生把那团东西逼退半尺。
他趁机取出第二根导灵钉，插进排水口旁边的裂缝里。这一次没那么顺利，铁棍刚进去一半就被卡住。他咬牙往下压，听到地下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灵力终于接上了。
青色的光从导灵钉周围扩散开来，顺着地底蔓延出去。系统界面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阵法强度72%】。
他还差最后两处。
图书馆基柱和操场中心，是剩下的两个关键点。尤其是操场那边，必须和上官玥配合完成阵眼嵌合。他看了眼天色，月亮已经移到中天，时间不多了。
江临渊加快脚步往图书馆走。路上经过食堂门口时，他瞥见老吴放在窗台上的水杯还在原位，杯底积了一层薄灰。这个细节让他心里稍微松了一下——至少这片区域暂时安全。
图书馆前的空地上，第三根导灵钉已经被提前埋好。这是他白天签到时顺手做的准备。他走过去，单膝跪地，手掌贴在基柱底部。这里的地脉还算完整，但表面有一道旧裂痕，是之前周云鹤用血咒炸出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导灵钉。这一次没有遇到阻力，灵丝顺着地缝迅速铺开，与其他两处节点形成连接。当三条线路在脑海中交汇成三角形时，系统再次提示：【阵法强度80%】。
成了。
他收回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远处操场中央，一道黑影正站在那里等他。
是上官玥。
她背着玄铁剑胚，站在操场裂痕边，双手抱胸，目光一直盯着他这边。看到他走来，她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准备好了？”江临渊问。
“随时可以。”她说，“但你要控制好节奏，我这边只能压制血咒三十秒。”
“够了。”他说，“我数三下，你动手。”
两人站定位置，江临渊双手结印，体内灵力开始加速流转。金丹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灵力从四肢百骸涌向掌心。他能感觉到整个校园的地脉都在回应他的引导，那些散落的节点开始共鸣。
“三。”
上官玥拔出剑胚，双手握柄，剑尖向下。
“二。”
江临渊双掌推出，八方灵气汇聚而来，在空中形成一道螺旋状的气流。
“一。”
她猛然将剑胚插入地面裂痕。
就在剑身没入的瞬间，剑胚剧烈震了一下。一股暗红的气流从剑内窜出，像是要挣脱束缚。上官玥立刻催动剑元，双手发力，额头青筋微跳。她咬牙维持结印姿势，一层淡金色的光覆在剑身上，把那股红气死死压了回去。
江临渊抓住时机，灵力化作无形丝线，缠上剑柄符纹。他能感觉到剑内残存的血咒在挣扎，但已经被压制到极弱的程度。他不再犹豫，全力引导灵气灌入。
嗡——
一声低鸣响起。
剑胚突然亮起，青金交织的光芒从地底冲天而起，直贯夜空。那道光柱扫过教学楼、宿舍、实验楼，所经之处，所有阵旗同时亮起，发出轻微的震颤声。
校园四周的空气变得凝实，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膜覆盖。地下的灵脉开始有序流动，断点被修复，淤塞被疏通。原本混杂的灵气被重新梳理，逐渐形成稳定的循环。
系统提示：【护校大阵初步完成，防御体系激活】。
江临渊松开手，喘了口气。这一波输出几乎耗尽了他的灵力储备，双腿都有些发软。但他还是站着，看着眼前这座重新焕发生机的校园。
操场上的剑胚还在发光，光芒稳定，没有再出现波动。上官玥收回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走到他身边。
“成了。”她说。
“嗯。”他点头，“至少元婴期以下，没人能轻易进来。”
她低头看了看剑胚，又抬头看他：“接下来呢？”
“等。”他说，“等他们来找麻烦。”
两人站在操场中央，谁都没动。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江临渊摸了摸背包侧袋，那截香还在，火头比刚才更暗了些，像是随时会熄。
他皱了下眉。
这时，远处荒山之巅，一道人影立于崖边。黑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人望着校园方向，嘴角慢慢扬起。
“护校大阵？”他低声说，“不过是个笑话。”
话音落下，他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块漆黑的玉牌。玉牌表面裂开一道细缝，渗出一缕血丝。他看也不看，直接将玉牌捏碎。
碎屑随风飘散。
他转身离去，脚步未停，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江临渊忽然抬头，望向荒山方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看向那里，只是本能觉得有什么东西刚刚离开。
他把手从背包侧袋抽出来，发现指尖沾了一点灰白色的粉末。那是香燃烧后留下的残渣，本该留在香上，不该掉下来。
他盯着指尖的灰，没说话。
上官玥察觉到异样，也跟着望过去。但她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山影。
“怎么了？”她问。
江临渊摇头，把手指在裤子上蹭了蹭。
“没事。”他说，“回去了。”
他转身往洞府方向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一些，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上官玥跟在他后面，手始终没离开剑柄。
他们走过操场边缘时，路灯忽然闪了一下。不是全部，只是靠近实验楼的那一排，三盏灯同时明灭一次。
江临渊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
灯光很快恢复正常，像是刚才那一闪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