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样才能让冉秋叶离开学校,或者至少别和王锴扯上关系呢?
阎阜贵一上午都憋着这事儿,一回办公室就开始焦急地等。
等冉秋叶下课回来,他眼睛一亮,赶紧迎上去说:“冉老师,出来一下,有点事儿跟您商量。”
“阎老师,有啥事儿不能在这儿说呀?”冉秋叶疑惑地看着他。
阎阜贵脸上掠过一丝尴尬,“这儿人多嘴杂的,咱们还是出去说吧。”
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就不乐意了。
“阎老师,您这是啥意思?”
“就是,阎老师,您把我们当啥人了?”
“得了吧,咱们也别在这儿碍阎老师的眼了,说不定人家阎老师有啥大事儿要谈呢!”
“哈哈哈……”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阎阜贵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冉老师,关于王锴的事儿,您还是得听听。”
说完,阎阜贵转身就往办公室外走。
冉秋叶听到这话,眉头微皱,想起王锴之前跟她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出去。
两人没走多远,就在走廊上停了下来。
阎阜贵看着冉秋叶,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阎老师,要是没啥重要的事儿,我就先回去了。”冉秋叶有点不耐烦。
阎阜贵一听她催促,这才开口:“冉老师,我听说您和我们院的王锴在处对象?”
“是有这事儿,是王锴跟您说的吧?”冉秋叶坦然承认。
“是他告诉我的。”阎阜贵点点头,“那冉老师,您了解王锴这个人吗?”
一听到这话,冉秋叶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阎老师的意思是,您很了解他?”
“我太了解了!”
阎阜贵以为冉秋叶是真的想了解王锴,要是这样,那就说明她还不太了解他,或者不太相信他,那他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也能更容易让她相信自己。
但阎阜贵没想到,冉秋叶虽然对王锴不是特别了解,但她非常信任他,而且王锴跟她说过怎么评价阎阜贵——
他是个小知识分子,看不起工人,爱算计,迂腐,心眼小,喜欢在背后嚼舌根。
前几个形容词,冉秋叶在学校里已经深有体会,但最后一个她还没见过,所以她想看看阎阜贵到底会不会在背后说人坏话。
没错,
当阎阜贵明确说找她是因为王锴的时候,冉秋叶就已经明白,这个阎老师肯定是想说王锴的坏话。
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听听阎阜贵会说什么,然后回去告诉王锴:你们院的阎阜贵背后说你坏话,让他小心点。
见冉秋叶没说话,阎阜贵更加自信,直接说道:
“冉老师,我跟您说,王锴在我们院可是人人讨厌,我觉得您跟他处对象不太合适,有损人民教师的形象。”
“人人讨厌?”冉秋叶有点惊讶,“他都干啥了?”
一看冉秋叶的反应,阎阜贵更来劲了,也不再客气,直接说:“冉老师,我跟您说,王锴一进我们院就……”
阎阜贵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王锴的种种事儿,而冉秋叶则认真地听着,还不时做出夸张的反应。
“真的?他居然干这种事?”
冉秋叶一脸震惊,但心里却想:王锴跟我说过,我还以为有啥新花样呢,偷东西就该受惩罚,虽然有点过分,但也该让他长点记性。
看到冉秋叶惊讶的样子,阎阜贵说得更起劲了,而冉秋叶也继续配合着,等他说完一件事,立刻做出反应。
“什么?他怎么能这么做?”
这事儿王锴好像没跟我提过,下次见面得问问,他哪来的录音机。
就这样,阎阜贵一边添油加醋地讲着王锴的“恶行”,冉秋叶一边配合着演戏。
不知过了多久,阎阜贵说得口干舌燥,终于把最近发生在王锴身上的事儿全部讲完。
然后,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冉秋叶:“怎么样,冉老师,现在您知道王锴是个啥样的人了吧?”
“知道了!”冉秋叶重重地点了点头。
阎阜贵看到这情况,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赶紧说:“您看,我就说王锴不适合您,他真的是……”
“和我了解的没啥两样。”
“冉老师,您刚才说啥?”阎阜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冉秋叶慢慢说道,“您说的王锴,和我了解的王锴,没啥不同。”
阎阜贵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像是被人堵了一样。
要是非要找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便秘脸。
阎阜贵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说得口干舌燥,结果换来的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啥叫跟我了解的没啥不同?
那你之前听到王锴做的事儿时,为啥只是惊讶,还是惊讶?
好像以前根本不知道王锴还有这样的一面。
难道说,全都是演出来的?
你这是在耍我?
我阎阜贵咋就成了个小丑?
似乎察觉到了阎阜贵的情绪,冉秋叶笑了笑,说道:“谢谢阎老师,让我更了解王锴。不过——”
她语气一转,神情也冷了下来,“我希望您跟我说这些是真心为我好,而不是在背后嚼舌根,这可不符合您教师的身份!”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在轧钢厂的王锴,却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阎阜贵的负面情绪。
但他现在没心思去细想,因为他遇到了点儿麻烦。
王锴确实遇到了麻烦,
准确地说,麻烦马上就要来了,但还没到。
而原因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居然是因为易忠海,或者说易忠海的八级钳工身份。
每个八级钳工都是厂里的宝贝,掌握各种技术材料的加工性能,对各种工具都有很高的水准,基本功更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厉害。
简单来说,八级钳工在厂里是最顶尖的。
机器磨不好的东西,锯子锯不动的零件,
只要一把锉刀在手,就能锉出一架航母来。
而现在厂里有个零件怎么都做不出来,车间主任急得团团转,
厂长也急得不行,因为这批零件太重要了。
这时候有人跟厂长说,要是易忠海在的话肯定没问题。
厂长一听,立刻问:“易忠海在哪儿?”
回答是:“因为他和秦淮如的事儿,被王锴送进去了。”
咋又是秦淮如?咋又是王锴?
厂长自然想到了啥,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
结果所有工人都知道了,厂长这是对王锴有意见了。
于是,有个工人急匆匆跑到食堂办公室,跟王锴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王锴瞅着眼前的工人,上次就是这个人,刘传武,陪他一起去仓库抓许大茂的。
“绝对是真的。”刘传武连连点头,“厂长说完那话后,我看到刘海忠又小声跟他嘀咕了几句,厂长脸色立马就阴了,肯定不高兴了。”
“现在厂长还在车间呢?”王锴挑了挑眉毛问道。
刘传武一愣,“在呢,这批零件太重要了,厂长亲自盯着,车不出来谁都不准走,都得加班。”
“行,那咱们过去吧。”王锴站起身说道。
“啥?”刘传武一脸惊讶,“王主任,您这时候过去,不是往枪口上撞吗?零件本来就做不出来,厂长正急眼呢,您再一去,他肯定又想起您把易忠海送进去的事儿,到时候火全撒您身上了。”
刘传武是真担心,不想让王锴这时候去车间。
听到这话,王锴反而愣了一下,笑着说:“刘师傅,你怎么比我还急?”
“唉!”刘传武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感谢王主任您嘛。”
“感谢我?”王锴更纳闷了。
刘传武见状,偷偷朝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小声说:“王主任,以前那个何雨柱,仗着自己厨子的身份,吃饭时没少给我脸色看。”
“哦?”王锴这才明白,原来刘传武是因为他把何雨柱送进监狱的事才对他有意见。
但紧接着,王锴更疑惑了:“何雨柱为啥给你脸色看?你们俩……”
“还不是因为秦淮如,我不过说了她几句闲话,他就记恨上了。”刘传武不耐烦地说。
“你都知道,还说秦淮如的闲话?”王锴觉得好笑。
“秦淮如她本就不是啥好东西……”刘传武说到一半,突然拍了拍脑袋,“唉,王主任,咱现在说这个干啥,他们俩现在都不在厂里了,您还是想想怎么别让厂长把这事儿怪到您头上吧!”
听刘传武这么一说,王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车间给厂长消消气。”
“您真要去?”刘传武一脸惊讶。
“走吧!”王锴说完,就往外走。
看着王锴的背影,刘传武挠了挠头,一脸困惑地跟了上去。
这时的刘传武想不通,明知厂长正火大,王锴为啥还要往上凑?
其实这事儿跟王锴压根没关系,就是有人在厂长耳边乱嚼舌根,才让厂长把这事儿扯到王锴身上。
如果王锴不主动出现,厂长大概率不会说啥,只是暗地里给他记上一笔,顺便降低对他的印象。
在轧钢厂,厂长对一个工人的印象太重要了。
所以刘传武才来提醒王锴,让他以后注意点。
但他没想到,王锴听到这事儿后,竟然第一时间选择主动去找厂长。
而且还是在厂长最暴躁的时候,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可跟刘传武想的不一样,王锴并不是来惹事的。
相反,他是要让别人不好受。
他没想到,刘海忠居然还敢在他背后搞小动作。
王锴也想不通,就算厂长知道是他把易忠海送进去了,又能咋样?
还能因此把他开除?
如果厂长真敢这么做,那他也干不长了。
要知道,易忠海可是犯了事儿,厂长还敢因为这个针对王锴?
刘海忠咋想的,居然敢在这上面做文章?
再说,如果是别的事儿,王锴可能早就躲起来了,不会主动去招惹厂长。
可这次不一样,因为他在车床方面可是专家级的技术。
八级钳工能干的活,他也能干;八级钳工干不了的,他也照样能干!
这就是王锴现在的底气,他要去告诉厂长,没易忠海,厂子一样转。
更重要的是,他要看看刘海忠到底咋想的,是想在厂长面前表现自己,讨好厂长,还是纯粹想踩他王锴一脚,让厂长对他做点什么。
不管是啥原因,今天都得让刘海忠明白,王锴不是那么好惹的,想动他,就得做好被情绪反噬的准备。
他们一路走到一车间,
还没进去,王锴就听到里面传来厂长愤怒的大喊声,
显然,事儿还没解决,厂长的火气还在往上冒。
刘传武也听到了,赶紧拉住王锴的胳膊:“王主任,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王锴回头瞅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刘师傅,你放心,我有数。”
“这……”刘传武张了张嘴,想说啥,最后还是没说,只能松开了手。
王锴冲刘传武笑了笑,抬脚走进了一车间。
这时候,一车间里挤满了工人,厂长的声音从人群中间传出来:“我就不信了,没易忠海的零件,这车还能不能造出来?你们几个不都是八级钳工吗?怎么易忠海能做到,你们就做不到?”
“还有你,小卢,你不是易忠海的徒弟吗?咋一点本事都没学到?”
“厂长,这个零件,就算是易忠海在,也不一定能车出来。”一个八级钳工跟厂长解释。
但厂长显然不想听这些,他愤怒地喊道:“我不想听你们废话!今天要是车不出来,谁也别想下班!”
听到这话,没人再吭声了,围观的工人们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走。
王锴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最后一个人的肩膀。
那人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到是王锴时愣了一下,不明白一个食堂的副主任咋会出现在车间。
但很快,他似乎明白了啥,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他想到了之前刘海忠对厂长说的话——要不是王锴把易忠海送进去了,现在零件早就做出来了。
听到这话,厂长也说了句“咋又是王锴”,明显对王锴不满。
这时候,王锴来这儿,简直就是找骂。
那人毫不犹豫地让开身子,让王锴过去,他想看看王锴到底来干啥,也想看厂长发火。
这样,他们或许就能躲过一劫,正常下班了。
而且,他在让开的时候还拍了拍前面两人的肩膀,那两人也回过头,看见王锴后,表情和前一个人一模一样,同样做出了相同的反应。
结果,王锴只是拍了一个人的肩膀,人群竟然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所有人都想看看王锴到底想干啥,也想看他出丑。
王锴看着这情况,心里有点无奈,但还是往中心走。
这时候,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厂长他们感觉到背后有动静,转过头一瞧,惊讶地发现正朝这边走来的人是王锴。厂长那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了。
很明显,他被易忠海的话给影响了。
刘海忠一看到王锴,脸色立马就变了,下意识地躲到了厂长身后,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看好戏的意思。
那几位八级钳工也只是抬头瞅了一眼王锴,就又低下头继续琢磨图纸了。
一个食堂的副主任,跑这儿来干啥?看热闹吗?
“王锴,你来这儿干啥?”厂长开口问道。
王锴没急着回答,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扫了一眼几位八级钳工正在研究的零件图纸。
几乎就在眨眼间,整个零件的加工流程就在他脑海忠浮现出来了,包括要用什么手法、什么角度。
心里有底之后,他才跟厂长说:“厂长,我来瞅瞅。”
一听这话,厂长火更大了:“你一个食堂的副主任,跑车间来凑啥热闹?回你食堂去!”
“就是,小王主任,你看也看不懂,就别在这儿凑热闹了吧?”刘海忠在一旁讥讽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厂长给他壮了胆,他竟敢这么说。
王锴听了,嘴角轻轻上扬,没搭理刘海忠,直接跟厂长说:“厂长,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你能帮上忙?”厂长还没吭声,刘海忠就抢先说道,“我一个七级钳工都帮不上,王主任您就别在这儿凑热闹了。”
“帮不上忙,你还在这儿干啥?”王锴不屑地瞥了刘海忠一眼。
厂长大声喊道:“行了!”打断了刘海忠的话,转头看向王锴,“王锴,你这是怎么回事?你不但跟许大茂、易忠海有矛盾,连刘海忠也有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