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定，三人不再多言。
从潜入到现在，他们他们还没吃过什么东西，此刻放松下来，才感到腹中饥饿难耐。
随意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门口挂着风干肉的路边小餐馆走了进去。
餐馆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烟熏火燎的油腻气味。
几桌客人正在埋头吃饭，交谈声压得很低。周阳拿起桌上那张油腻腻，边缘卷起的菜单，目光扫过上面的菜价，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
这菜单上的价格，与外界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颠倒了过来。
素菜的价格高得离谱：一盘清炒野菜的价格，竟然比一大盘烤角马肉还要贵上数倍。
而各种肉食，无论是烤制、炖煮还是风干的，价格都相对亲民许多。
周阳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缘由。
在这深藏山腹，与世隔绝的地下世界，获取肉食反而相对容易。
非洲大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野生动物，想必肯定有专门的狩猎队，肉食来源充足。
反而是新鲜的蔬菜瓜果，不仅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难以种植，在外界的大草原上也没那么好种植，恐怕需要从很远的地方运输进来，成本高昂，自然物以稀为贵。
“几位吃点什么？”一个围着脏围裙，脸上带疤的老板娘走过来。
“来几个招牌菜，再来三碗麦饭。”
老板娘记下，转身朝后厨吆喝了一声。
很快，菜便陆续端了上来。
一大盘烤得焦香，滋滋冒油的不知名烤肉，一碟看起来干巴巴，但价格不菲的凉拌野菜，还有一盆浑浊的肉汤和三碗粗糙的麦饭。
威廉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周阳和向安一直没提吃饭的事，他也不敢主动开口。
此刻看到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虽然卖相比不上他以前吃的那些米其林大餐，但饥肠辘辘之下，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烤得焦香的肉块，也顾不上烫，就往嘴里塞，大口咀嚼起来。
“嗯！味道还不错！”威廉含糊不清地评价道，油脂顺着嘴角流下，“就是调料放多了点，盐也放咸了……”
他正吃得津津有味，却突然发现周阳和向安并没有开吃，两人都盯着他手里的烤肉，表情有些古怪。
威廉被两人看得心里发毛，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将嘴里的肉咽下去，有些忐忑含糊问道：“怎么了？这肉…有什么问题吗？”
向安没有直接回答威廉的问题，反而没头没尾地问道：“老威，你看过《水浒传》吗？”
威廉被问得一愣，下意识点了点头，嘴里还含着食物含糊道：“看…看过啊，怎么了？”
他完全没搞懂向安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向安继续问道：“那你应该知道，水浒里的孙二娘是干什么的吧？”
“孙二娘？”威廉皱着眉回忆了一下，水浒传他确实看过，但细节记不太清了，“好像…好像是个开黑店的老板娘？专门……”
他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想起来了！
孙二娘！那个在十字坡开人肉包子店的母夜叉！
“呕——！！！”
一个可怕的联想出现威廉的大脑。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手里那块被啃了一半，滋滋冒油的烤肉，又看了看盘子里那些焦黄的肉块。
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威廉再也忍不住，推开桌子，俯下身剧烈呕吐起来。
他吐得天昏地暗，胃里翻江倒海，刚刚吃下去的东西混合着酸水和胆汁，一股脑地全喷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咳咳…呕…！”威廉瘫软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浑身因为剧烈的呕吐而不断抽搐。他指着那盘烤肉，手指颤抖：“这…这肉…难道是…是…”
向安看着威廉吐得稀里哗啦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抱着胳膊说道：
“老威啊，今天教你一个道理：在一个完全陌生，尤其是这种无法无天的鬼地方，在没有绝对把握辨别食物来源的情况下，千万别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威廉瘫在地上，吐得浑身发软，听到这话更是欲哭无泪，心道：你倒是早说啊！等我吃了才放马后炮。
周阳无奈地摇了摇头，递给威廉一杯清水让他漱口，解释道：“别听他瞎说，吓唬你的。这肉不是人肉。”
威廉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颤抖的手接过水杯，急切地看着周阳。
周阳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盘子里剩下的烤肉，继续道：“这肉应该是某种大型动物的腐肉，可能是角马或者野牛之类的，死亡时间不短了，腥臊味极重，甚至已经开始腐败发臭。”
“所以店家才用了大量的调料和盐来重烤，试图掩盖那股变质的味道。”
他指了指盘子里那些焦黑的部分：“你看这些烤得发黑的地方，不仅仅是火候问题，更像是肉质本身已经不太新鲜，只能靠烤焦来去除异味。”
威廉顺着周阳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不少肉块的边缘都带着不自然的焦黑色，和他平时吃到的外焦里嫩的烤肉截然不同。
再回想刚才咀嚼时那股若有若无，被浓重香料勉强压下去的酸腐气，他顿时信了八分，但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呕…”他干呕了几下，哭丧着脸，“这腐肉…吃了不会中毒吧？”
向安看着威廉那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差点把刚缓过劲来的威廉又拍吐出来。
“中毒？那倒不至于。”
向安大大咧咧地说道，“这地方的肉，顶多就是不新鲜，有点变质，吃不死人。不过嘛，以你这没经过‘锻炼’的肠胃，拉上几天肚子是跑不了的。”
威廉一听，脸又白了三分，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了。”
向安话锋一转，指了指地上那滩狼藉的呕吐物，“这不都吐出来了嘛，就当是免费给肠胃做了个大扫除，因祸得福啊，老威。”
威廉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膈应得慌，但至少不用担心食物中毒了。
他虚弱地靠在墙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