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将整个训练场罩得密不透风。晚上八点，营区的探照灯骤然熄灭，只剩下几颗疏星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晏骁趴在伪装网下，草叶上的露水顺着网眼滴落在后颈，冰凉的触感让他的神经愈发紧绷。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轻响，带着一丝电子合成的冷静：【夜间侦察渗透训练启动，当前环境光照强度5lux，能见度不足10米，建议激活“夜视辅助”初级模块，提升环境细节捕捉能力30%】。
他缓缓调整呼吸，将脸颊贴在微凉的地面上。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气息钻进鼻腔，远处传来战友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像鼹鼠在地下刨土。今晚的科目是“敌后侦察”，要求在两小时内穿越三公里的封锁线，抵达“敌方”指挥部附近，用红外相机拍下部署图，再原路返回——全程不能触发任何警报，一旦被“敌方”的红外探测仪扫到，就算失败。
“各组注意，”耳机里传来连长赵猛压低的声音，电流声滋滋作响，“封锁线内有三道巡逻岗，十处红外感应装置，还有两条军犬。记住，你们是影子，不是猎豹，暴露就意味着任务失败。”
晏骁所在的第三组有四个人：他、负责通讯的周明、擅长开锁的李壮，还有体能最好的王浩。出发前，他借着微光在地上铺开简易地图，系统早已将封锁线的布防标注得一清二楚：【第一道巡逻岗位于西侧灌木丛，每十分钟换岗一次；红外感应装置集中在铁丝网边缘，灵敏度范围3米；军犬活动区域在东侧开阔地，嗅觉半径50米】。
“我们分两路，”晏骁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嘴唇在动，“李壮跟我走左侧，从排水沟绕过去，避开巡逻岗；周明和王浩走右侧，负责干扰他们的通讯信号，吸引注意力。记住，凌晨十点准时在指挥部后墙汇合。”
李壮点点头，手指在腰间的开锁工具上蹭了蹭——他那套工具还是晏骁帮他改造的，系统“机械结构分析”技能提示，将铁丝弯成特定角度，能提高开锁效率40%。
钻进排水沟时，一股铁锈混着污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沟里的水刚没过脚踝，冰凉刺骨，系统立刻提示【水温12c，长时间浸泡易导致抽筋，建议每五分钟活动一次脚踝】。晏骁深吸一口气，猫着腰往前走，头顶的盖板缝隙透进微弱的光，刚好够他看清脚下的碎石。系统的“障碍物预警”在视野里闪烁，每当前方有突出的砖块或凹陷，都会提前半秒标注——这是上周在障碍训练中，他被暗桩绊倒三次后解锁的技能，当时系统还“吐槽”了一句：【吃一堑长一智，人类的进步总是伴随着疼痛】。
爬过排水沟，就是第一道封锁线的铁丝网。李壮蹲在旁边，手指飞快地在锁眼里搅动，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晏骁警惕地盯着远处的巡逻灯，光柱在铁丝网上来回扫过，系统计算着灯光的移动频率：【扫描周期20秒，每次停留3秒，下一次盲区在11点钟方向，持续1.5秒】。
“好了！”李壮低声欢呼，铁丝网被拉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等！”晏骁按住他的肩膀，视线紧盯着那道巡逻灯。当光柱再次移开时，系统提示【盲区时间到】。他拽着李壮，像两道影子般窜了过去，落地时脚尖先着地，几乎没发出声音——这是“无声潜行”技能的效果，能将动作声响降低60%，代价是每一步都要调动更多的小腿肌肉，累得更快。
穿过铁丝网，就是“敌方”的营地边缘。帐篷里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晏骁趴在草丛里，系统的“声纹分析”开始工作：【对话内容涉及换岗时间调整，原定十分钟改为八分钟，注意后续巡逻节奏变化】。他心里一凛，赶紧用手势告诉李壮加快速度。
绕过两座帐篷，前方突然传来狗叫声。系统的警报声急促响起：【军犬接近，距离30米，建议释放携带的驱避剂，浓度控制在0.5%，既能干扰嗅觉又不会引起警觉】。晏骁从背包里摸出小喷雾，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轻轻一按，一股淡淡的柠檬味在空气中散开——这是系统推荐的配方，说军犬对柑橘类气味的敏感度最低。
狗叫声果然停了。晏骁松了口气，拽着李壮钻进旁边的武器库后面。库门是电子锁，李壮的铁丝派不上用场，急得额头冒汗。系统扫描着锁的结构：【密码键盘，四位数字，按键磨损程度显示“1”“3”“5”“7”使用频率最高，尝试组合1357】。
李壮将信将疑地按下去，锁“咔哒”一声弹开了。他惊讶地瞪大眼睛，晏骁却没时间解释，拉着他溜了进去。武器库的货架上摆满了模拟枪支，系统的“信息提取”功能自动启动，快速记录着武器的型号和数量——这是任务的附加要求，需要统计“敌方”的火力配置。
从武器库出来，离指挥部只剩最后50米。这片区域的红外感应装置最密集，系统的“红外规避”模块全功率运转，视野里布满了红色的感应线，像一张无形的网。晏骁按照系统规划的路线，时而匍匐，时而侧翻，身体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姿势，避开那些看不见的射线。有一次，他的衣角差点扫过感应线，系统瞬间提示【距离危险区域0.3米，建议收缩左臂，幅度20厘米】，他猛地一缩，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指挥部的后墙爬满了藤蔓，晏骁找到系统标注的排水口，示意李壮放风，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里面比想象中宽敞，指挥台的灯光亮着，部署图就贴在墙上。他拿出红外相机，系统的“角度校准”帮他调整好位置：【距离3米，焦距50mm，拍摄角度与墙面垂直，可确保画面清晰无畸变】。
“咔嚓”一声轻响，照片拍好了。晏骁刚要撤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系统提示【有人靠近，距离10米，建议躲进右侧的文件柜】。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拉开柜门钻进去，里面的文件夹蹭得他脖子发痒，却不敢乱动。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敌方”作训服的士兵走进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系统的“唇语识别”开始工作：【他在抱怨咖啡太烫，没有威胁性，预计停留时间不超过2分钟】。晏骁屏住呼吸，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系统的“心率平复”功能缓慢生效，让心跳从每分钟120次降到90次——这技能是他上次在射击考核时解锁的，当时他因为紧张，前三枪都脱靶了。
士兵离开后，晏骁和赶来汇合的周明、王浩汇合。周明兴奋地说：“我们成功干扰了他们的通讯，刚才好像听到他们在骂娘呢！”
返程的路走得更顺。系统根据新的换岗时间重新规划了路线，避开了所有的巡逻队。当他们再次钻过铁丝网时，李壮忍不住感慨：“晏骁，你是不是长了透视眼？怎么什么都知道？”
晏骁笑了笑，没说话。他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系统正在结算任务数据：【夜间侦察渗透训练完成，耗时1小时45分钟，未触发任何警报，信息采集完整度100%，评价：卓越。解锁技能“战场信息整合”——可实时分析环境数据，生成最优行动方案；奖励技能点3点，可用于强化现有技能】。
回到营地，赵猛看着他们拍回来的部署图，难得露出了笑容：“不错，第三组是第一个回来的，而且数据最完整。尤其是这个火力配置统计，连备用弹匣的数量都标出来了，比情报部门还专业。”
晏骁站在队列里，感觉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和露水浸透，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心里却像揣了团火。系统提示他可以分配技能点，他毫不犹豫地加在了“夜视辅助”和“无声潜行”上——下周据说有夜间格斗训练，他得提前做好准备。
远处的起床号吹响时，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红色。晏骁望着训练场的方向，那里的铁丝网在晨光中闪着冷光。他知道，这只是夜间训练的开始，真正的战场比这黑暗得多，危险得多，但他不怕。因为他有系统，有自己一步步练出来的本事，更有那份在黑夜里也能辨明方向的冷静和专注。
早饭时，李壮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刚才的经历，周明和王浩听得津津有味。晏骁喝着热粥，听着他们的笑声，系统的界面在视野里慢慢隐去。他知道，无论系统多厉害，最终还是要靠自己的脚，一步步走过那些黑暗的路——而他，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