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舟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无奈，“此事你是当事人！你不去，如何说得清楚？难道要我说，是我指使你买毒药？祖母会信吗？”
“为什么不信？你昨天在幽兰庭不是说得挺溜的吗？”
林蓁蓁回头怼他。
“......”
陆寒舟被噎得一时语塞。
看着林蓁蓁油盐不进的样子，他深吸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哄劝意味。
“就当......就当是为了大嫂。祖母若知道真相，也能多一分安心，少一分对仙桃园的猜忌，于你配制解药也会多一些谅解和保障。而且，有我在，不会让祖母为难你。”
林蓁蓁看着他额角的纱布，又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心里那点抵触莫名地松动了一点。
罢了罢了，为了阮倩倩那个倒霉催的孕妇，也为了耳根清净点，去就去吧！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太君敢动手，她就......她就躲陆寒舟后面！
但是！最好你保证这次不会和上次一样坐在一边喝茶看戏！！
“行吧行吧！”
她烦躁的挥挥手，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去就去！不过说好了啊，你祖母要是再拿拐杖抽我，你得给我挡着！还有，解释完我就走！多待一秒我都嫌晦气！”
陆寒舟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好。”
于是，顶着晨光，头上缠着醒目纱布的镇北侯府二公子，带着头发挽得松松垮垮的二少夫人，肩并肩的前往老太君的荷香园。
荷香园内，檀香袅袅。
老太君正端着一小碟鸟食，喂着廊檐下的一只鹦鹉。
“孙儿给祖母请安。”陆寒舟躬身行礼。
“......请安！”
林蓁蓁像个复读的混子，含含糊糊的跟随他一起念叨。
老太君的目光先是在陆寒舟额角的纱布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向林蓁蓁那松松垮垮的发髻上，眼神复杂。
“进屋坐吧！”
陆寒舟得到回应，这才拉着林蓁蓁进屋坐下。
林蓁蓁挑了一个相对较远的位置，中间挡着陆寒舟，只要她再一侧身，陆寒舟的身影正好能把她挡住。
陆寒舟没有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林蓁蓁诊断出阮倩倩中毒，到两人夜探仙桃园发现李嬷嬷下毒，再到锁定毒源为蜂毒蜜，以及后续配制解药需要剧毒药材的原因，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地讲述了一遍。
“......祖母，事情便是如此。孙儿此前隐瞒，一是怕打草惊蛇，二是忧心大嫂受惊伤及胎儿。至于蓁蓁院中那些药材，皆是为了配制解救大嫂的解药所备，绝非用于他途，更不可能加害母亲。”
陆寒舟的语气十分恳切。
林蓁蓁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点头。
这家伙口才不错，条理清晰，重点突出，还顺带给她刷了波功劳值。
虽然她觉得老太君未必买账。
老太君听完，像是在沉思，久久没有说话。
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在陆寒舟和林蓁蓁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假。
整个荷香园静得可怕，只有廊檐下的鹦鹉正学着陆寒舟的话语。
“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终于，老太君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舟儿，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
陆寒舟立刻回答，随即他便拿出一同带过来的那罐蜂蜜。
“这就是那罐有毒的蜂蜜！”
看着老太君并未发言，他又继续补充道:
“孙儿已暗中查证。李嬷嬷之子王贵，原本只是市井一泼皮无赖，家徒四壁，整日游手好闲，沉迷赌博，十赌十输。但就在数月前，他突然暴富，不仅还清了所有赌债，还在城南盘下了一家不小的赌坊，出手阔绰异常。这笔巨款，来路不明！”
他顿了顿，又放慢了语速：“而就在王贵暴富前后，李嬷嬷与许府走动异常频繁。更有府中下人看见，王贵曾多次出入许府后门，行踪鬼祟。
然而，就在大嫂被诊断疑似中毒的前后，李嬷嬷与许府的来往却戛然而止，王贵也深居简出，仿佛刻意避嫌！此中蹊跷，祖母明鉴！”
林蓁蓁听得暗暗咋舌。
这调查速度可以啊！
连赌坊都查到了！
看来陆寒舟手下的情报网不是吃素的。
老太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许府......又是许家！！
“好......好一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东西！！”
老太君的声音带着怒意，“我镇北侯府待她不薄，她竟敢勾结外人，谋害主母，毒害侯府子嗣！！”
她猛地看向陆寒舟，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责备：“舟儿！你既已查到如此地步，为何不早做决断？如此隐忍，岂不是纵容奸佞小人？！”
陆寒舟低下头：“孙儿......孙儿只想拿到确凿证据，揪出幕后主使，再将其连根拔起！只是眼下解药还未炼成，若贸然动手，恐怕会逼得幕后之人狗急跳墙，对查明真相更加不利。”
陆寒舟没有十足的把握并不想提前行动。
“迂腐！！”
老太君毫不客气的斥责，“对付这等背主忘恩的奴才，讲什么证据确凿？！雷霆手段之下，还怕她不吐实情？！直接审问，老身有的是办法！”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刘嬷嬷！”
“老奴在！”
刘嬷嬷立刻躬身应道。
“去！把李嬷嬷请过来！就说......老身有事问她。”
老太君的声音平静无波，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冷意，“记得，要好好请！”
“...是！”
刘嬷嬷眼中精光一闪，领命而去。
陆寒舟有些猝不及防，老太君如此直白的手段，倒显得他格外优柔寡断。
林蓁蓁在一旁听得心里直打鼓。
这老太太......看着就不简单！
想想也是！
她如今这地位之上，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
没过多久，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便从门口处传了过来。
刘嬷嬷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面无表情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