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阮倩倩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晕厥过去。
丫鬟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扶紧她。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个胆子稍大的丫鬟颤声反驳，“少夫人身体金贵，饮食起居都有专人照料，怎么可能中毒！二少夫人，您......您莫要危言耸听！”
“我危言耸听？”
林蓁蓁松开手，冷笑一声，“脉象骗不了人！这种毒很隐蔽，初期症状就是乏力、嗜睡、面色苍白，极易被当成普通孕期反应忽略。但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轻则胎儿不保，重则......母子俱损！”
她最后四个字说得斩钉截铁。
阮倩倩被这骇人的话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不可能......怎么会......”
“去！立刻去请府里的军医！”
林蓁蓁对着一个吓傻的丫鬟命令道，“不！去动用关系，请宫里的御医！...”
军医只在战场上，治疗刀剑伤肯定是拿手的，但是这种奇毒他未必见过。
“...还有，把夫人和老夫人也请来！此事非同小可！”
事关侯府嫡长孙，丫鬟不敢怠慢，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消息瞬间惊动了整个侯府。
很快，解素珍和老太君在赵嬷嬷刘嬷嬷等人的簇拥下，一脸凝重地赶到了花园凉亭。
得到消息的陆寒舟也匆匆从书房赶来，正好撞上军医被引着进来。
“怎么回事？倩倩怎么了？”
解素珍看到儿媳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母亲......祖母......”
阮倩倩见到亲人，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泣不成声。
林蓁蓁言简意赅：“大嫂中了慢性毒，脉象已显。需立刻解毒，否则危及母子性命。”
“中毒？”
老太君拄着拐杖，浑浊的老眼紧紧盯着林蓁蓁，带着审视和极度的不信任。
“林氏，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
林蓁蓁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军医来了，先让他诊脉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位头发花白、经验丰富的军医身上。
军医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为阮倩倩仔细诊脉。
他诊得很慢，很仔细，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松开，反复确认了好几次。
凉亭里鸦雀无声，只有阮倩倩压抑的啜泣声。
解素珍紧张的绞着帕子，老太君面无表情，陆寒舟则站在稍远处，目光深沉地在林蓁蓁和阮倩倩之间来回扫视。
半晌，军医终于收回了手，捋了捋胡须，对着老太君和解素珍躬身道：“回老太君、夫人，少夫人脉象......确有些虚浮细弱，气血不足，此乃孕期操劳忧思所致，兼之有些脾虚湿困。至于中毒......”
他顿了顿，摇了摇头，“...老朽行医数十载，并未诊出任何中毒之象。少夫人只需安心静养，放宽心怀，再辅以温和滋补之药，应当无大碍。”
“不可能！！”
林蓁蓁脱口而出，“她的脉象明明是......”
“林氏！”
解素珍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指着林蓁蓁厉声斥责，“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倩倩怀着我们侯府的嫡长孙，是何等金贵！你先是炸鱼惊扰，现在又在这里危言耸听，诅咒她们母子！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非要搅得我侯府鸡犬不宁，家破人亡你才甘心？！”
老太君也重重地用拐杖杵了一下地面，声音冰冷：“林蓁蓁！你出身相府，言行却如此无状！不懂医术便信口雌黄，妖言惑众，惊扰孕妇，其心可诛！看来祠堂的教训还是太轻了！来人！”
“祖母！母亲！稍安勿躁。”
陆寒舟及时出声，挡在了林蓁蓁身前，对着军医问道：“李军医，你确定大嫂的脉象没有任何中毒迹象？任何细微异常都没有？”
他是有些不相信林蓁蓁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的，毕竟她确实是有些医术在身的。
李军医态度恭敬但肯定：“二公子，老朽以项上人头担保，少夫人脉象虽弱，但节律清晰，并无中毒特有的紊乱、沉涩或滑数之象。二少夫人或许是关心则切，有所误判。”
“听到了吗？”
解素珍瞪着林蓁蓁，眼神像淬了毒，“连军医都说你是误判！是胡说八道！林蓁蓁，你还有什么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林蓁蓁身上，充满了怀疑、指责和厌恶。
阮倩倩也怯生生地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恐惧，也有失望，原来这位弟妹，真的只是为了生事？
林蓁蓁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或愤怒或冷漠或惊惧的脸，再看看那位一脸笃定的军医，忽然觉得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
她明明说的是真话，却无人相信。
她明明是想救人，却被当成居心叵测的恶人。
一股火气直冲脑门，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解素珍和老太君脸上，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冷笑。
“好！好得很！”
她声音清亮，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是在胡闹，是在诅咒，是在危言耸听......行！我林蓁蓁认了！”
她挺直脊背，眼神锐利地扫过阮倩倩：“大嫂，我的话就撂这儿了！你中的是慢性毒，毒源很可能就在你日常饮食或贴身之物中！信不信由你！今日你们不信我，他日若真出了事，孩子保不住，或者你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别！说！我！没！提！前！打！招！呼！”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背影挺得笔直的穿过人群，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凉亭。
留下身后一片死寂。
陆寒舟看着林蓁蓁决绝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她的愤怒不像是假的，那笃定的眼神......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