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天光刚爬上廊角,小砚捧着锦盒进来时,铜盆里的炭火烧得噼啪响。
我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边的珍珠簪,看她踮脚往妆匣里摸出那盒安神香——盒盖掀开时,一缕若有似无的甜腥钻进鼻腔,是迷心草特有的气味。
小姐,这香点上真能...小砚压低声音,指尖碰了碰盒底的暗格。
我对着镜子勾了勾唇:昨日系统推演过,迷心草粉的量刚好能让人想起最心虚的事。指尖划过镜中自己的眼尾,原主被推进荷花池前的惊恐还在记忆里翻涌,今日,我要她们自己把谎话撕个干净。
厅中檀香混着晨露的湿意涌进来时,我正踩着绣鞋跨过门槛。
主位上王氏的鎏金护甲撞在案几上,一声——她比我想象中更急。
内宅女眷坐了满满一屋子,族老周嬷嬷扶着拐棍坐在左首,浑浊的眼正往我这边扫。
沈清瑶缩在右首角落,鸦青鬓角沾着晨露,像是刚从后园跑过来。
吴德通抱着账本站在王氏身侧,额角的汗把青布巾洇出个深印子,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
清棠来得正好。王氏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盖磕在碗沿的动静比平时重了三分,吴账房整理了新的采买账册,你昨日说我贪墨药材...她忽然笑了,眼角细纹挤成一堆,莫不是被邪祟迷了心窍?
我望着她指尖发颤的茶盏——这哪是镇定,分明是强撑。
母亲急着呈新账。我缓步上前,广袖扫过案几,指尖触到袖中那截玉簪,原主指甲抠出的细痕硌得生疼,不如请周嬷嬷看看,这账册的墨迹是新是旧?
周嬷嬷的拐棍地敲在地上:老身活了六十年,还没见过女儿审母亲的。
周嬷嬷说的是。我转身看向沈文远——他正坐在族老末席,玄色直裰洗得发白,却比满屋子绫罗更显眼,可若这账册是连夜改的,算不算母亲心虚?
沈文远拍案而起,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嫡庶有别,账目关乎全府生计!他盯着吴德通怀里的账本,目光像把刀,吴账房,你敢说这账册不是寅时才写完的?
吴德通的喉结滚了滚,手指死死攥着账本角:小、小人按夫人吩咐整理...
嘘——我忽然放轻声音,目光扫过厅中众人。
系统在脑海里嗡鸣,【话术反击·言灵印记】启动的提示像团暖雾漫开,谁心虚,谁的手就会抖;谁做过亏心事,谁的呼吸就会乱。
香雾恰在此时漫过来。
钱婆正端着茶盘往族老席上送,茶盏在她手里晃了晃,砸在青砖地上。
钱采办这是手滑?我望着她发灰的脸——昨夜她收王氏十两银子时,我让小砚在窗外学了声猫叫,她当时缩成的那团,我记得清楚。
钱婆的手指绞着围裙角,汗把鬓发黏在额上:奴、奴婢前日摔了腰...
上月采办的雪莲,钱婆可记得买了几两?我往前半步,目光钉在她发颤的眼皮上。
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目标心率120,瞳孔放大2mm】——成了。
钱婆忽然抬头,眼神像被雷劈了似的:夫人让我少记二十两!
说...说小姐染疫要静养,那些药材...她猛地捂住嘴,可话已经泄了一半。
满厅哗然。
周嬷嬷的拐棍敲得地面咚咚响:好个中馈主母!沈清瑶的帕子被掐出个死褶子,抬头看王氏的眼神里全是慌——她大概这才明白,王氏护的从来不是她,是自己掌家权的体面。
王氏地摔了茶盏,碎片溅到我脚边:贱婢血口喷人!她抓过吴德通怀里的账本摔在案上,这是原始账册,你...
母亲看仔细了。我弯腰捡起一片茶盏碎片,对着天光映出账本上的字——底下渗开的墨痕像团烂泥,吴账房改账时太急,连原账的日期都没全盖住。
四月初八,您说我染疫那日...
吴德通突然瘫坐在地,账本散了一地。
最上面一页飘到王氏脚边,雪莲炖燕窝几个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正是她把我关在偏院那日的记录。
系统提示音炸响:【逻辑推理·证据闭环完成度87%】。
我望着王氏青白的脸,喉间泛起腥甜——原主被按进荷花池时,也是这样的窒息感吧?
清棠。沈文远忽然递来个木匣,这是门房收的采单,和钱婆说的数对得上。
王氏的手死死抠着案几,指节白得像要裂开。
沈清瑶突然站起来,帕子掉在地上:母亲,您当初说...说清棠是命煞,可如今...
够了!王氏猛地站起来,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划出几道深痕。
她盯着我,眼底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阴狠,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厅外忽然起了风,卷着桂花香撞进来。
我摸出袖中玉簪,原主的细痕硌得指尖发疼。
系统在耳边低鸣:【顶级谋士·掌控全局】进度条缓缓爬到32%——王氏还有最后一搏,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