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沉甸甸的灵石和贡献点玉牌,秦望没有直接回那间拥挤污浊的通铺。
他强忍着腿伤和后背的灼痛,先是绕到杂役院后身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跟踪后,他小心翼翼地搬开几块松动的砖石,从里面掏出一个用破旧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
打开油布,那株灵草依旧静静躺着,淡蓝色的叶片和银色的浆果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微光,异香扑鼻。
看到它完好无损,秦望长长舒了口气。这是他的底牌,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他将月华草重新包好,贴身藏在内衬口袋里,这才感觉真正踏实了一些。
下一步,就是处理掉最大的麻烦,便是那永无尽头的杂役任务。
他径直走向杂役管事所在的那间还算体面的小屋。
管事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有着练气三层的修为,此刻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劣茶。
见到浑身狼狈、血迹未干的秦望进来,他皱了皱眉,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色:“秦望?不好好干活,跑来这里做什么?又想偷奸耍滑?”
若是往常,秦望必定唯唯诺诺,低头认错。但今天,他挺直了脊梁,尽管伤口疼得他嘴角微抽,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没有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灵石的布袋,哗啦一声,将三十枚下品灵石倒在管事面前的木桌上。
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管事的眼睛瞬间直了,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桌上,茶水四溅。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那一小堆灵石,又抬头看看秦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这是……”
“管事师兄,”秦望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这是三十块下品灵石。我想买断未来三个月的杂役任务,还请师兄行个方便。”
“三……三个月?”管事咽了口唾沫,脸上迅速堆起谄媚的笑容,变脸比翻书还快,“哎呀,秦师弟!你这是发了什么横财啊?好说,好说!宗门确有规定,杂役弟子若愿缴纳相应灵石,可免去日常劳役,专心修炼,以备宗门选拔嘛!”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将灵石扫进自己的抽屉,然后取出一块刻着“免役”二字的木牌,郑重其事地交给秦望,还亲热地拍了拍秦望的肩膀:
“秦师弟有志气!师兄我看好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秦望接过木牌,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躬身:“多谢师兄。”说完,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身后传来管事哼着小调、重新沏茶的声音。
踏出杂役院的那一刻,秦望感觉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从今天起,至少三个月内,他不必再天不亮就起来挑水砍柴,不必再看李铁柱那伙人的脸色,不必再被无尽的劳作榨干精力。
但他不敢松懈,下一个目标便是悟道院。
悟道院位于外门区域的核心地带,靠近传功阁和讲法堂,是部分外门弟子修炼的首选之地。当秦望远远望见那片巍峨建筑群时,不禁再次为天衍宗的底蕴感到震撼。
悟道院与其说是一个“院子”,不如说是一座小型的城池。
其外有高耸的围墙环绕,入口处有气息沉稳的弟子值守。院内并非简单的房舍,而是分成不同的区域:有高塔般的静修塔,供弟子闭关冲击瓶颈;有宽阔的演武场,用于切磋演练法术;有环境优雅的悟道林,适合静坐感悟;更有必不可少的坊市和藏经楼。
整个悟道院上空,笼罩着一个巨大的淡白色光罩,这是守护阵法,院内绝对禁止私斗,违者将受重罚。院内灵气浓度明显高于外界,虽然远不如内门,但对于练气期弟子来说,已是难得的修炼圣地。
秦望缴纳了一枚灵石作为入门费,踏入其中。一股宁静、有序、充满积极向上氛围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处可见身着各色服饰的弟子,或行色匆匆,或静坐冥思,或低声交流道法,与他熟悉的杂役院的混乱麻木判若两个世界。
他直接前往静修塔的管理处。接待他的一位年轻执事,态度公事公办,并无歧视。最下等的静修室位于静修塔底层,灵气最稀薄,房间也最小,仅能容纳一床一桌一蒲团,但价格也最亲民,每天一枚下品灵石。
秦望毫不犹豫地支付了九十枚灵石,租下了三个月。拿到一把刻有房间号码和简易禁制符文的石钥时,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意味着,他拥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
跟着指引,他找到了那间编号为“丁字柒佰叁拾贰”的静修室。房间果然狭小简陋,四壁空空,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气窗。但地面铭刻着最简单的聚灵阵纹路,虽然效果微弱,聊胜于无。
关键的是,关上门激活石钥上的禁制后,一层淡淡的光膜笼罩了房门,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秦望将背篓放下,疲惫地坐在冰冷的石床上,环顾这个方寸之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激动。他暂时摆脱了泥沼,踏上了真正的修行路。
安顿下来后,他立刻前往悟道院内的坊市。坊市不大,但店铺林立,售卖各种丹药、符箓、材料、低级法器。秦望目标明确,直奔最大的丹药铺。
“掌柜,我要购买修炼用的丹药。”秦望对柜台后的老者说道。
老者抬眼看了看他身上的杂役服,有些诧异,但还是问道:“这位师弟需要何种丹药?练气初期的话,‘理气丹’最为常用,能辅助凝聚灵气,加快修炼速度。一阶下品理气丹,五块下品灵石一瓶,一瓶十粒。”
理气丹!这正是秦望需要的。他计算了一下,一瓶十粒,如果省着点用,大概能支撑半个月的修炼。
秦望果断地说道:“我要二十瓶理气丹。”
这是一笔一百块下品灵石的大单!老者闻言,态度立刻恭敬了不少,迅速清点出二十个白玉小瓶。
秦望又花费几块灵石,购买了几粒效果更好的疗伤丹和解毒丹,用于彻底清除体内残余的蝠毒和蛛毒。
提着装满丹药的包裹回到静修室,秦望将剩余的约四十块下品灵石和那记有贡献值的玉牌小心藏好。然后,他服下疗伤丹和解毒丹,盘膝坐在蒲团上,开始运功化开药力。
精纯的药力在体内散开,配合着水元之力的滋养,背部的伤口传来麻痒的感觉,那是新肉在生长,腿上的麻木感也渐渐消退。
几个周天运转下来,他感觉身体轻松了一大截,多日来的疲惫和伤痛被一扫而空。
伤势好转,资源充足,安全无虞。秦望睁开眼,目光清澈而坚定。他拿起一瓶理气丹,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白色丹药。
“是时候,开始真正的修炼了。”
他吞下丹药,再次闭上眼睛,引导着药力与周遭微弱的灵气,缓缓运转起《导气功》。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广阔的天地,还在藏经楼,在外门小比,在遥远的未来。但现在,他终于有了追逐这一切的资本。静修室内,只剩下少年均匀而深长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