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新纪元之始：摊牌 (10\/30)
静园顶层书房，夜雨敲打着防弹玻璃，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如同敲击在人心头。夜熙辰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龙城被雨幕笼罩的、模糊不清的灯火。他手中没有酒，只是静静地站着，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孤峭而压抑。自从疗养院那次彻底失败的“确认”后，他仿佛变成了一座沉默的火山，表面冰冷死寂，内里却涌动着足以毁灭一切的熔岩。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夜玄无声地侍立在阴影中，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陛下正处于一个极其危险的临界点。
突然，书房中央那面巨大的、通常只显示数据和战略地图的光屏，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没有接入提示，没有权限认证，仿佛它本就应该在此刻亮起。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任何已知的通讯界面，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由流动的暗能量构成的背景。背景中央，悬浮着一道模糊的、由纯粹光影勾勒出的、无法分辨任何细节的人形轮廓（引导者）。没有面容，没有特征，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非人的存在感。
夜熙辰缓缓转身，看向屏幕，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冰冷的杀意。他早就料到，对方会主动找上门。
“夜帝。” 一个经过复杂处理、非男非女、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从屏幕中传出，回荡在寂静的书房里。这个称呼，直接点明了他隐藏最深的身份。
夜熙辰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光影，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久仰。”光影继续发出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陈述客观事实般的平静，“你的愤怒和搜寻，我们收到了。效率尚可，但方向错了。”
夜熙辰依旧沉默，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他在等待，等待对方露出真正的目的。
“今天联系你，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和损耗。”光影的轮廓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关于你最近频繁接触并产生执念的那个个体——代号‘艾莉丝’。”
夜熙辰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周身的气息瞬间又冷了三分。
“我们需要明确几点。”光影的声音毫无波澜，“第一，艾莉丝，是‘基石’组织的宝贵财产，是经过严格筛选和完美改造的‘执行者’。她的身份，是艾莉丝，仅此而已。”
“第二，”光影的语调加重了一丝，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她不是你的妻子，梦婉莹。”
夜熙辰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攥紧，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但他依旧没有开口，只是用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光影旁边，分出了一个较小的画面。画面中，正是“艾莉丝”。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类似科研人员的制服，坐在一个简洁的房间里，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专注，正在浏览着面前光屏上的数据流。她的神态、举止，完全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冷静的专业人员模样，与“梦婉莹”三个字，找不到任何关联。
“看清楚了，夜帝。”光影的声音响起，“这才是艾莉丝真实的状态。她拥有独立的记忆、逻辑和使命。你所谓的‘妻子’，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投射，是源于相似皮囊的认知错误。”
夜熙辰看着画面中那个陌生的“艾莉丝”，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窒息。但他强行压制着翻涌的情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的话：“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我们赋予了她新生。”光影的回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冷酷，“清除了不必要的、冗余的、充满缺陷的原始数据和情感累赘，优化了硬件（身体）和软件（意识），让她得以服务于更伟大的目标。现在的她，更高效，更纯粹。”
“伟大目标？”夜熙辰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就是把她变成一件武器，用来对付我？”
“武器？不，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基石’的格局。”光影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类似电流杂音的嗤笑，“艾莉丝有她的使命，而你，夜帝，只是她使命道路上可能需要评估和……必要时清理的一个变量而已。我们今日告知你真相，是出于对潜在对手的基本尊重，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光影的轮廓骤然变得清晰、锐利，散发出无形的压迫感，即便隔着屏幕，也让人心悸：
“停止你对艾莉丝的无意义纠缠和臆想。她与梦婉莹，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存在。你的执念，只会为你和你的帝国，招致毁灭。”
“若你再试图接近、干扰或试图‘唤醒’她……我们将视为对‘基石’的宣战。届时，你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个‘幻影’。”
赤裸裸的威胁，带着一种完全超越人类情感的冰冷和绝对自信。
夜熙辰笑了。那笑容，冰冷、狰狞，充满了无尽的暴戾和毁灭欲。
“真相？警告？”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是彻底燃烧起来的、地狱般的火焰，“你们闯入我的地方，抓走我的妻子，把她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然后告诉我，这是我认错了人？还警告我不要纠缠？”
他向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仿佛要穿透屏幕，将对方撕碎，声音却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也最后告诉你们一次。”
“不管你们把她变成什么，叫她什么名字……”
“她，骨子里，流的是我夜熙辰妻子的血！她的记忆，就算被你们碾成粉末，也是我夜熙辰一点一滴刻上去的！”
“动我的人，就要有被连根拔起的觉悟。”
“‘基石’？不管你们藏得多深，是什么东西……我会找到你们，把你们所谓的‘伟大目标’，连同你们自己，一起……碾碎！”
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宣战书，带着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决绝。
屏幕中的光影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分析他这番话背后的情绪和决心。最后，它只是毫无波动地回应：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主屏幕瞬间暗了下去，旁边的分屏中，“艾莉丝”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书房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窗外的雨声，和夜熙辰那沉重如风箱般的呼吸声。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缓缓抬起手，用手背擦去嘴角不知何时溢出的一丝血迹（因极致愤怒而咬破的舌尖）。他的脸上，已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冻结万物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
“夜玄。”
“陛下！” 夜玄立刻上前。
“刚才的信号源，追踪到了多少？” 夜熙辰的声音沙哑而平静。
“对方技术极高，进行了多重空间跳跃加密，最终消失在……靠近北极圈的一处强地磁异常区。无法精确定位，但范围已经大幅缩小。”
“够了。” 夜熙辰看向窗外无尽的雨夜，眼中寒光凛冽，“通知‘阎罗’，‘冥府’全员，进入‘终焉’战备状态。启动‘方舟’计划所有预备方案。”
“陛下，那是……” 夜玄倒吸一口冷气，“终焉”状态，是暗夜帝国最高战时机制，意味着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同归于尽！
“照做。” 夜熙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另外，让霍夫曼博士和‘匠魂’团队，放下一切其他研究，集中所有资源，给我破解婉莹……艾莉丝身上的意识封锁！我要知道，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是！”
夜熙辰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尸山血海的平静。
“婉莹，等着我。无论你变成了谁，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把你……抢回来！”
帝国的战争机器，发出了最高亢的轰鸣。这场围绕着一个女人、关乎记忆、身份与存在的战争，已不再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帝王之怒，将以血与火，洗涤一切障碍。
（第196章，完）